第 51 章

计歇挪着步子回到自己的府邸, 第二日就生了高热，他躺在床上，意识不清, 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同一个人的脸庞。

有笑的，有哭的，有生气的，有讨好的，汇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会对他好的人。

计歇攥紧被角, 剧烈咳嗽起来。

门外传来通报声，“公子，胡公公来了。”

“陛下命奴才给御史送来这个, ”胡金德递上一沓白纸，白纸上似乎画着些什么？

计歇勉强辨认着白纸上的东西，等到他终于看清的时候，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下人们顿时惊慌起来, 胡金德一拱手道：“万望计御史保重身体，毕竟这可是欧阳大夫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胡金德转身要走，计歇一把抓住胡金德的衣角, 他双眼通红, 死死盯着眼前的胡金德, “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金德冷冷一下，也不在客气, “御史算计梨花公子的事情东窗事发，欧阳大夫进宫顶罪，当场因为红颜醉而死，死之前还在求陛下放下御史，陛下仁慈, 答应了他的最后请求。”

计歇的太阳穴传来阵阵晕眩感，眼前的一切色彩都好像晕在了一起，心脏咚咚跳着。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大海之上，无依无着、四下飘零。

……

梨花睫毛下垂，神情恹恹的，玄寂只当他心里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难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安抚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睡？”

梨花抬眸看向玄寂，琥珀色的瞳仁里盛满了眼前的这个人，一想到这么好的玄寂哥哥终有一日会离开自己，他的心里就特别特别难过，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玄寂轻叹口气，深沉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和懊恼，小梨花果然是被吓到了，都怪自己太不谨慎，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应该避开他的。

“都怪哥哥不好，哥哥害你难过了。别伤心了好不好，哥哥带你出去淋雨玩怎么样？”

“不要，玄寂哥哥会生病的，”梨花断然拒绝，抽抽噎噎地回道。

“哥哥哪有你想的这么弱啊，”玄寂无奈地笑了下。

“反正不可以，”梨花睁大杏眼看向玄寂，坚决道。

“好好好，哥哥都听小梨花的。”玄寂算是拿怀中的少年没有办法，寻常人若是胆敢这样和他说话，早就被叉出去了，可是逢到梨花，他也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那我们用些夜宵怎么样？”

“玄寂哥哥我们睡觉吧，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梨花搂着玄寂劲瘦的腰如是说。

玄寂轻笑一声，从善如流道：“好我们早点休息。”

红烛熄灭，室内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若是平常时候，梨花早就睡着了，可是这一晚，他却迟迟没有入睡。

每当他闭上眼，浮现在他眼前的就是欧阳凡死去时的那副样子，更为可怕的是，欧阳凡的脸会在一瞬间变成玄寂的。

他被吓得不敢闭眼，忍不住在玄寂的怀里瑟缩着身子，玄寂无奈睁开眼睛，将怀中的少年抱得更近了一些，温声安抚道：“别怕，哥哥在这儿呢，哥哥会永远保护小梨花的。”

听了这话，梨花更想哭了，他难过的抿抿唇，将头埋在了玄寂的怀里。

玄寂哥哥在的时候自然是会保护小梨花，可是有朝一日，玄寂哥哥如果不在了呢。玄寂哥哥毕竟只是凡人，寿数也是只有数百年。

可是他身为精怪，少说也能活上千年的。

泪水打湿了玄寂的寝衣，些微的湿意在胸口蔓延开来，玄寂心中烦躁不已，恨不得立即斩杀了计歇和欧阳凡的全族。

竟然惹得小梨花这样难过，可他最恨的依然是自己，怎么就不再小心一些，害得小梨花受到惊吓了呢？

玄寂将下巴搁在梨花的头上，温声劝慰着，声音轻轻柔柔，一点都没有往日里那副令人望而生畏的样子。

“乖，别哭了好不好，只要你不哭，哥哥什么都可以给你。”

梨花兀自哭着，听到玄寂这话身子僵了一瞬，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要玄寂哥哥好好的。”

玄寂轻笑一声，“我现在就是好好的呀。”

“那玄寂哥哥为什么还不睡觉，睡眠不足是很容易生病的。”梨花不依不饶道。

玄寂无奈笑笑，“小梨花可真是会倒打一耙，哥哥这不是为了安慰小梨花才没睡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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