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丧钟

婚礼前一天韩晨曦几乎一夜没睡，他靠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走马灯一样的回忆着他们认识、熟悉、走在一起的朝夕，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梦里好像回到江无虞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一直是戒备心那么强的人，但还是没有一点怀疑的就吃下了他准备的药。

自己明明知道江无虞为何来到这里，可他还是失心疯一样的被他迷住了。

醒来时天还蒙蒙亮，韩晨曦觉得自己的眼球很烫，伸手摸了一下眼角，竟然全是泪水。

*

婚礼会场桓子文着人布置了一星期，大到桌椅排布小到地毯颜色都一一过问。一切都井然有序，万事俱备，婚礼当天也是个吉日，可没想到天气却很阴沉。

沈阳已经连续阴天四天了，像憋着一场大雪，可没人知道这雪还会不会来。

婚礼当天浩浩荡荡的豪华车队横亘半个城市，如同将这座城市一分为二。桓家一向声势显赫，显赫到可以将桓家的掌上明珠置于整座城市的最繁华尊贵之地，不过这阵仗是给别人看的，其实桓子文一早就把桓子岫接到婚礼会场的休息室休息了，他怕舟车劳顿又让她情绪失控。

当然，韩晨曦也在。

外面人潮攘攘，他一直在化妆间坐着。没穿化妆师给他挑的那套黑金礼服，没化妆，也不需要整理发型。他让所有人都出去，只是一个人坐在这静静。

外面的会场一切准备就绪，各项调度工工和安保工作基本全部完成，也有些宾客甚至现在早早就来了，正在会客厅相谈甚欢，就算门关着他也能听见外面喧闹的、人来人往的声音。韩晨曦坐在化妆台前，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浓眉长眼，眼窝深邃，脸型瘦削。只是这段时间每天只能勉强睡一两个小时，憔悴得像没了半条命。

他觉得还是别再看自己了，像个鬼，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目光落在桌子上，上面放着的手机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江无虞说他没那么喜欢他，爱情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韩晨曦在泪水夺眶而出之前用力的把眼睛闭上，这时突然有敲门声。

“请进。”

进来的是桓子文，他穿着一身缎面的灰色西装，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理过的，连每根头发丝都一丝不苟。他一手握着门把手，站在门边：“我以为你上哪儿去了，在楼下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韩晨曦回过头看着桓子文，桓子文见他这副伶仃样子，不留情面的嗤笑一声：“等下出了门，你可记着给我有点笑脸，别弄得像我们强娶良家妇女了似的。”

韩晨曦转回头看着桌面上的手机：“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桓子文走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昨天我查到凌鸾的回国记录，他前天已经从加拿大回来了。如果他想寻仇，迟早都会找到这里。”

“寻仇”这两个字简直快成了韩晨曦的催命符，然而这次不一样了，只要举行了婚礼，他就不再是他，而是他与桓子岫。即使他们之间一点爱情都没有，他也有责任保护好她。

“今天安保是别人负责的，我不是很放心。”桓子文边说着走近韩晨曦：“我来是想提醒你万事留神，或者我可以给你配一把枪？”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韩晨曦的嘴里轻轻吐出来：“少爷，您见过哪个新郎官站在宾客面前，裤腰上别着一把枪吗？”

这话属实好笑，好像哪个新郎官会亲自维持自己婚礼秩序似的。桓子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绒布袋放在韩晨曦面前：“拿着吧，反正也没人上来翻你口袋里都有什么。”

化妆室里灯辉明亮，光线交织下，韩晨曦的五官格外深邃。桓子文看了一会，觉得是时候离开了，在出门前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江无虞今天真的没来。”

时至今日再听到“江无虞”这三个字的时候都觉得心脏像破了个洞似的，冷风在里面穿行，吹得他眼睛酸胀的疼。韩晨曦使劲揉搓着眼睛，想把这凄楚从眼睛里蹭掉，可这时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韩晨曦很快的恢复如常，在椅子上坐得笔直，声音冷清的说了一句“请进”。他从镜子里看到进来了个中等身高的男人，二十出头，金棕色卷发有点蓬乱，带着一副银色细框眼镜，鹿眼，高鹰钩鼻，厚唇。或许是他的洞察力天生就比别人强，韩晨曦觉得那个男人的五官非常熟悉，他绝对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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