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自已的亲兄，忽然听到王璨拜访，还真是吃了一惊，待听到是因为王献之进了宫，她的脸色就变了。她身在宫中，是知道桓玄这个人很是阴狠，虽说王献之与谢晏都与他有旧，但他的心中唯有权位，哪里还会顾念旧情。

她连忙带着王璨便去太极殿，到了太极殿外却被拦了下来，她虽然是皇后，朝臣议事之时却也是无权进入太极殿的。

王僖怒发冲冠，原本司马元显掌权之时，她要进太极殿也是可以进的，到了桓玄，她竟是连太极殿都进不去了。

她怒道：“本宫这便要进去，若有人再拦，便以大不敬罪论处。”那些侍卫也是很为难，王僖毕竟是皇后，又是琅琊王氏的人，且自身又有术法。

半真半假地拦了一会儿，被王僖冲入了太极殿。

一进太极殿，只见谢晏倒在地上，已经喝了金屑酒，王献之泪流满面，跪在谢晏身边。司马德宗则坐在宝座上瑟瑟发抖，一见王僖立刻尖声叫道：“神爱，快救我！”

桓玄看了司马德宗一眼，原本想站起身的司马德宗吓得又坐了回去，看着桓玄抖得更加厉害了。

王僖连忙奔到谢晏身边，王谢两家在会稽住得近，在建康也住得近，谢晏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见谢晏脸如金纸，唇角流出黑血，知道他已是活不成了。王僖心中一酸，颤声道：“谢伯伯。”

谢晏轻叹：“神爱，谢伯伯对不起你。”

王僖道：“谢伯伯，你何曾伤害过我？对不起从何说起。”

谢晏道：“神爱，桓玄不会轻易放过你爹，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带你爹出宫。在京中的王谢子弟，也务必立刻返回会稽，你一定要办到。”

他死死地抓着王僖的手，一双垂死的眼睛中慢慢地渗出血泪。王僖哽咽道：“好，我会护他们周全，就算我死也会护住王谢两家。”

谢晏的手垂了下去，他并不怕死，多年以前，在他离开金陵之时，他便一直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只是，后来谢雪又出生了，谢雪是拓跋颜的转世，他却为了让她活下去，甚至连见都不敢多见她。然而，谢雪的生命却是如此之短，短得连那三十三斤金子都不曾用完。

六十、束手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似乎又回到了少年之时，云中金陵的夜晚，星星很多。北方的天空大抵高远，不见纤云，星河横亘天空，那玄衣红裙的女子回眸笑问：“你来了？”

他便不由地也勾起一丝微笑，低声答道：“我来了。”

她道：“这一次，你可会走？”

他道：“不走了，这一次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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