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琴曲相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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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琴曲相思

今日难得无风,清秋照例开始她闲散的一天,昨日她在府里发现一处不起眼的亭子,还悬挂着纱帐,周围景致不错,最重要的是清静,一天下来也没有人出现。

今晨红玉知会她世子要晚上才回,不在府里用饭,她干脆带了绿绮前往,打算将整日功夫耗在那里。

相对于红玉的忙碌,她过得像大小姐,就差有人来服侍她了。

世子住的鉴天阁栏木簇新,和着绿树红花,入眼使人忘俗,初时清秋只是在周围转悠,可那队跟着世子从边关回来的将士总散落在鉴天阁四周,看得人心寒,她只得往外围转,这烟波亭便是府里东南角被她发现,急急前来,却不料已有人先占了位。

清秋心下嗟叹,转身欲回,一道细细嗓音叫道:“清秋管事……清秋姐姐。”

原来是小怜,那亭子里坐的不正是表小姐况灵玉吗?她忙上前行礼:“灵玉小姐安好。”

清秋是况灵玉少有不怕的人,她长年体弱,需得偏方养着,一年四时总得要膳房奉些药膳才行,清秋管事手艺好,平常她极喜爱与清秋说话,当下起身拉住清秋的手道:“清秋,原来你在这里,真好,我这几日常想起你,以为离了郡王府,再吃不到你做的药膳了。”

“这……如今清秋却不能给灵玉小姐做吃食呢,”清秋苦笑,她以为况灵玉是过府来游玩,不想竟也搬到这里。

自她离开膳房,消息再也不灵通,真真有些挂念那里。

“不过我可以给这里做饭的人说一声,灵玉小姐的口味淡,这几日住得可惯?”

只不过一句略带关怀的问语,已让况灵玉红了眼圈:“还好。”

小怜忙递上帕子让她拭泪。

清秋待要再安慰,况灵玉已指着她的琴囊道:“清秋,你拿的是琴?”

“正是,我也是无事,闲暇时弹着打发时间。”

况灵玉心中纳罕,她只知清秋是厨娘,手艺不错,却不知她会弹琴,当下来了兴致,要清秋在此弹上一曲。

当琴囊解开,露出绿绮后,她连声惊叹,虽不知这是名琴,但也识货,一般人用的琴均为十弦,此琴却是七弦,乃是上古制琴。

她试了试音,音若绕梁,不由再一次赞叹:“这琴……真是好琴!”

清秋微微一笑,自然是好琴,不然也不会陪在身边到如今,有时想人是人物是物,她不能因为这琴是那个人所送,便将它丢弃,这些年她也习惯了有它陪在身旁,送她琴的人是谁,已不再重要。

“想听什么?”

她有些怜惜况灵玉,便着意为她弹几首,好使她快活一些。

况灵玉脸有些微红,含羞道:“相思意。”

《相思意》本是前朝一名痴情的女乐师所作,她爱慕之人身死,便将一腔爱意全部化为琴声,因此曲宛如相思之人倾尽全部爱意般需得全神投入,极为复杂,故少有人能将之弹好。

可这却是雪芷大家的成名之作,后来以《流云》惊动四方。

况灵玉学琴,自极崇拜她,听闻此事后,寻来曲谱,练了几日,指法总是生涩,不成曲调,恰逢清秋问她要听哪首,便脱口而出《相思意》。

说完又觉得不妥,清秋只是厨娘,未必会这个,似乎在故意难为她,正要改口,清秋已笑道:“定不负相思意。”

说罢将琴摆正,整了整衣衫,净心正坐,轻抬双手放正位置,素色衣袖就着低腕下滑少许,露出一截雪臂。

况灵玉只见她坐下后那几个动作,便知这是行家,隐有大家之风,原来清秋是同路人,不由心生知己之感。

待到清秋开始弹奏,她更觉得惊讶。

她寻来《相思意》的曲谱已有月余,但还未能记住全谱,自小学琴已有十载,教她弹琴的师傅说她资质不错,可这一曲《相思意》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沮丧,那雪芷大家成名自有其道理。

可眼前清秋不过是一厨娘便弹得这般好,原来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琴艺,竟是连厨娘也不如吗?一曲罢了,小怜连忙拍手:“清秋姐姐弹得真好!”

清秋久未弹此曲,一曲完毕手指微疼,若是让师傅听到,一定会责罚她,因适才弹奏,全无真意,只有指法,相思之意吗,那是自己早已摒弃之物,今日弹奏,只为博灵玉小姐一乐而已。

“灵玉小姐,我献丑了。”

“弹得很好,我学琴至今,尚不及你,唉……”

况灵玉还有句话未说出来,那便是她师傅也未必能及得上清秋。

“过奖,我不过是打发时间,不如听灵玉小姐为我和小怜弹上一曲,可好?”

早先在王府里,只有况灵玉一人弹琴,只是未曾听过,久未与人切磋,倒好奇起来。

“我家小姐弹得一手好琴,清秋姐姐,你听了就知道。”

“小怜!”

况灵玉脸上微红,小怜不知,她却明白自己的水准与清秋差得远,对着绿绮看了一会儿,她没有动手弹琴,却是红着脸诚心向清秋请教:“清秋,你,能教我弹琴吗?”

此话一出,清秋与小怜同时愣住。

清秋干笑两声:“灵玉小姐客气,何来请教之说?”

况灵玉却又问她:“我听你这曲风,像是春水流派,与雪芷大家一般,清秋你也是春水流派的吗?适才那首《相思意》,乃是雪芷大家成名之曲,我觉得即便是她来弹,也未必能比你弹得好呢。”

“不敢,不敢,我少时家境尚好,曾入学过几年,后家道中落入王府做了厨子,哪里称得上是什么流派。”

清秋暗暗称奇,原以为况灵玉是个不出闺门的小姐,哪料竟听得出春水流派,也算是高明的。

“可惜了,你这双手一看就不是做厨子的料,不若明儿我请示了表兄,要你调到我这里,可好?”

她是真想清秋陪着她,准备大着胆子去找卫铭说项。

谁料清秋摇头道:“怕是不行,清秋虽没有卖身,可如今是待罪之身,得世子爷发落来了这里,几时离去还是未定之数。”

小怜低低在自家小姐耳朵边说了一通,况灵玉这才明白,不由叹息。

看她一脸沮丧,清秋笑道:“承灵玉小姐瞧得起,清秋甚是感激,既然在这府里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可以常来往,这烟波亭还算清静,清秋愿与小姐一起弹琴消磨时光。”

入夜,清秋还未睡下,红玉匆匆进房,要拉她去见世子爷,边走边道:“快点吧,世子爷可是一进府就叫了你呢。”

说话间到了书房前,清秋先看到的是门口那几尊煞神,有些胆怯,未及问明为何会唤自己来,红玉已转身离开,她只得上前敲门。

手还没挨到门,一柄带鞘的长刀横在面门前,唬得她倒退三步,颤声道:“我叫清秋,世子爷叫我来的。”

那名大汉收刀环抱而立,眼睛直望前方,再不看她一眼。

卫铭在房内已听到动静,唤道:“进来吧。”

她推门而进,一室灯光下,卫铭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双似笑非笑地眼看她近前行礼,待她起身后,长时间的不言语,真看得清秋心慌慌,躲也无处躲,大着胆子问:“世子爷唤清秋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大事。”

卫铭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仔细地看着她,南芜女子双十未婚确属稀罕,只是越往北边,此风俗越不被人看重,几年未回越都,倒是忘了这碴。

瞧她容貌虽非绝色,也属上乘,怪不得孔翰林对她念念不忘。

说到相亲,便记起宋珙曾说过一句玩笑话:“你家那个清秋,长相不俗,她就在你身边,不若你先收了房也成,哈哈。”

灯光下她一张粉面如花,鬓发稍乱,刚想起的收房二字让卫铭心中一荡,身上不由有些燥意,语气也轻薄起来:“所谓大事,便是你的终身大事。”

她脑中急转,不明白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何可讲,况且是与他讲。

难道是孔良年?还是郡王府那两位夫人又说了什么?心中着恼,道:“世子爷日忙夜忙,还记挂着我的终身大事,清秋惶恐。”

他慢慢地在房里踱起步来,边踱边道:“你可知孔翰林几次送来帖子要求见与我?”

果然是他,清秋蹙眉道:“清秋不明白。”

“瞧不出来,你只与那孔翰林见过一次而已,他却那般上心,还央了丞相夫人去郡王府说项,我原有些不懂,但在这灯底下,你这张脸果然好看得多……”

他拉长了尾音,将话说得意味深长,一双乌亮的眼珠有几分炽热之意。

提到孔翰林,清秋有些尴尬,可听他后面越说越古怪,只得瞪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这是在夸她吗?她不禁苦恼起来,一向笨嘴笨舌,不善与人应对,是否她应该也夸他几句?世子一向不是爱调笑的人,日常与丫鬟们之间也是守礼至极,今晚却是不同,难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她心中有些警醒,往后悄悄地退了一步。

好在他很快便正常下来,又走到书桌后,轻咳一声道:“听说日间你与灵玉在一起切磋琴艺?这样也好,灵玉搬过来后,我一直没空去看她,小姑娘只爱弹琴,你们在一起,倒是能替她解不少闷。”

清秋刚放松的心又提起来,与灵玉小姐在烟波亭见过之事,并无人知,他是怎么知道的?她狐疑地抬头,正好看到他锐利的眼神,想起他曾疑心自己与北芜有干系,定是自己的动向有人盯着。

这是为何呢,她是与雪芷相识,那也并不表示就与北芜有关,把她带来世子府,想必也有就近盯着她的缘故。

心中不快,口中闷闷地道:“清秋闲来无事,能为灵玉小姐解闷也是好的。”

卫铭知她心中明白,故意曲解她意,道:“嫌大材小用了?放心,工钱可是照给的,除了按原先管事的工钱给之外,再加上一份,你看如何?”

最好是这样,否则她岂不成了白干。

管他是不是想看着她,或心中怀疑她,身正不怕影子歪,还怕他不成?两倍工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她心头一喜,低声说了句:“谢世子爷。”

“光谢可不成的,明儿你给我做道点心,名字嘛,就叫做相思意。”

卫铭也是突发奇想,全是看到她眼中为了那两倍工钱露出的喜意,觉得有趣才故意这么说,另加上句:“记住,得让爷尝到相思的味道。”

点心好做,可这话她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干吗一直强调相思两字,这大晚上的,男女共处一室,还念叨着相思不相思,让人听见会误会的。

但又不可明说,只得重重点头,一边告退一边在想,相思的味道,那是甜还是酸,抑或是甜中带酸?待她正要跨出门槛时,卫铭突然跟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暧昧地低语:“还记得你说想找个我这样的夫家吗?我可是时时记得……”

那腻味的感觉,让清秋打了个哆嗦,抽出自己的手,转身便跑,直冲回房,吓得红玉一声尖叫,原来她正在换衣。

红玉拢住衣领问:“要死了,干吗这么冲进来,吓得我魂儿都掉了三分。”

“啊,我不知道……”

她捂住心口坐下来,连喝了几杯茶才定下心神,微喘不已。

世子怎么了,才好好说着话,给自己加工钱,怎么突然就握着自己的手,那是轻薄吧?她厌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犹豫着要不要去洗洗。

红玉冷眼旁观,自顾铺了床穿进被窝,见她还在发呆,问道:“世子爷摸了你的手?”

清秋面对红玉如此相问说不出话来,为何她问这种事问得云淡风轻,仿佛再正常不过。

“只这么短时间,应该做不了什么。”

红玉微微摇头,像是替她可惜。

“你应当抓牢机会,让他留你过夜!”

清秋终于明白过来,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红玉:“我没听错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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