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舟在平南王府睡了一晚上, 只是觉得这觉睡不好, 浑身不舒坦。
睡梦之间,仿佛有梦魇,前世种种又入梦来, 梦中烟雾纠缠她不放, 还想把她往深渊之中拖拽;落入悬崖的那一刹那, 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危急关头有一温热之体紧紧抱住了她, 想将她带向光明。
但还未看清那男人的脸, 华容舟便已经醒了。
天色已亮,床边的烛火早就已经燃尽, 露出黑焦的一小节蜡烛芯。
夏日的暑气已经快要散去了, 现在的晚上和清晨都微微带着凉爽,华容舟起身也没有发现身上汗津津的。
除却晚上那梦魇, 她能在平南王府睡着都已经已经谢天谢地。
自己穿戴好又将头发挽好, 颇为灵气的发髻出现在铜镜之前, 末了唤了一声门外的茶四茶五送水。
茶五惊讶,这会儿还有些困倦:“小姐起得这么早吗?”
华容舟对着镜子梳着尾发:“早点洗漱了我们就可以早些离开, 顺道还能在这边的铺子吃一些早点。”
茶四已经将水端过来了,面盆里放了一面细软的巾子, 水中还微微带着花香。
走过博古架,指了指上头都书册子:“小姐,这可要带走?”
明秋苑人少往来,册子还在原来饭地方华容舟睥睨着那本陈年旧册子, 心间早就无甚留念:“将它就放哪儿吧,不是什么重要玩意儿。”
这会儿天还没有亮,外面有些阴沉,透过小轩窗才发现外面正在下着小雨。
华容舟昨天去太子府参加宴会的时候,马车就被吴玉带去了平南王府。昨晚华容舟就让茶四告诉她,让她早间就去把马车给安置好,今日一早华容舟就要离开。
等到华容舟走到正门苦苦等着吴玉,可就等不来。
天已经快亮了,华容舟不想在走前还要同她二哥碰头,干脆她就带着茶四茶五去了马厩寻人。
天气湿润,还略微起了雾,雾蒙蒙的也看不清远处,华容舟撑着伞来到马厩,细雨带走了马厩的烘臭,这里不再那么难闻起来。
吴玉见小姐来了立刻不和马夫纠缠:“小姐!”
“怎么回事?”
她都已经看到了昨日的马匹在那吃着鲜草,为何不让马套上车驾走?
马夫看到四小姐被人来了,连忙点头哈腰,乖得跟龟孙子一样:“四小姐不若在等一等再走,这会儿天还早,外头又在下雨不方便赶路。”
上回四小姐就让侍卫过来驾着马车离开的事马夫到现在还记得,尤其是三少爷过来寻人又没寻着。
三少爷那脸黑的喲……
马夫心有余悸。
马夫不放马,吴玉也不好硬生生的抢马走,难怪二人就在这里给僵住了。
但华容舟不管,她今日原本打算的就是一早就离开平南王府。
再这么蹉跎下去,天大亮了以后就要遇到二哥了,甚至还说不准会遇到大哥,那简直糟糕透了。
“放马,本小姐现在就要走!”
“四小姐别为难小的了……”马夫苦苦哀嚎,皱巴着脸就差给华容舟跪下了:“上回四小姐就是一大清早就走了,二少爷后来那脸色简直黑的不能看!”
“吴玉,牵马……”
华容舟不愿再看马夫,随机撑着伞离开,可马夫还是死死拉着马绳不许她们动,茶四茶五互相使了个眼色,茶五便留了下来。
等到华容舟撑伞消失在马房门外,茶四变换了脸色,当即使了巧劲儿给了马夫一脚,马夫失了力气跪在一小堆草垛上。
茶四随即提醒吴玉:“无事,只是让他腿麻跪倒而已,你快牵马走,小姐还等着回东区,别让小姐在这处多待了。”
吴玉点头,她一身侍卫服看着比她矮了一头的小姑娘一身纤瘦的丫鬟服,不禁纳闷。
茶四面上看着柔弱的很,怎的下手就如此果断干脆。
夜间被王大夫所言冲昏了头脑,华容琅一夜恍惚,华容舟的身影在他心间翻来覆去,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似没有。
五年了,华容舟就一点病痛没有生?
但即便如此,他手上刀伤又是何人所致,除了府上的大夫,还有谁会为华容舟治伤?
辗转反侧,华容琅心中浮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但转瞬之间又按了下去。
不可能……
府上的孙神医为人傲慢,只为大哥治伤,华容舟又怎能会入得他的眼呢。
虽然这个念头不太可能,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原因能解释得了。
华容琅鲜少像这般没有睡足,开门时他眼下微微荡着一层阴影,但那如玉的面庞依旧俊朗,一袭白衣也是洁净胜雪。
王生早起服侍他家公子的时候又在心间暗暗思索,自打二公子得知四小姐的消息,每回都会如此,晚上睡不好,早间又心间积郁着怒气。
瞧二公子眼睛下的乌黑,多么显眼。
服侍好自家公子早起梳理,王生跟着华容琅并未直接踏往正厅,而是去了王爷的院子。
细雨蒙蒙,早晨并没有风,雨密如丝,朦胧之间,因为这雨又不算倾盆瓢泼,无需打伞,华容琅过来的时候头发上铺着细细的水雾。
华容瑨正在院子里面练剑,一套剑法下来不停又练了一套,华容瑨除却眼疾发作之外,每日清晨都要练上三套。
先是剑,其次是刀,最后才是拳。
前两套下来,华容瑨这一身腱子肉坚硬热腾,浑身都在清零细雨中冒着热气。
这会儿看到华容琅进来,华容瑨打完第三套的拳就收了手:“今日这么早过来有何事?”
华容琅刚刚给大哥行了一礼,拱手礼完,这才尝试着开口问道:“找大哥帮个忙,我想跟孙神医问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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