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朔说，那个叫紫暮的狼妖在等一个人。

一个死了三四千年的人，一个明明身份显赫却没有在史书上留下一点痕迹的人，一个寻遍六界都找不到半片残魂的人。

他说，那人早已经归于虚无，这世间再也没有那只狼妖心心念念等了三四千年的人。

可是那狼妖还在等。

“你说傻不傻？”

顾瑜摇头，“不傻，我要是他，我也等。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如果我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只要有他在，太阳也更加明亮三分，想到他我的心里就像开了一朵花。如果他曾经出现过，然后有一天他消失了，他让我等他，我等。”

“你也傻。”尹朔紧紧地捏着他的手，把他抱在怀里。

花店开在半山上，下山的路还很长，尹朔给他讲起了狼妖的故事。

“那位公子捡到狼妖的时候，是那只狼妖最脆弱也最害怕的时候。他第一次变成人，他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别人说话。他只记得那位穿着白色袍子的公子对他笑，笑的他心上开了一朵花。”

“然后他臣服了，他乖乖地跟着他一步步走向陌生的人群，他忍受着两腿直立的痛苦，他忍受着再也不能对月长嚎的苦楚。他把自己的爪子一个个磨平，生怕伤了那公子一分一毫。”

“他学人说话，他学规矩，他学着更像一个人。他只想那位公子再对他笑一笑，狼妖一点也不贪心，他很专情。他一旦爱上一个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改变。即使一生那么长，即使黄土白骨，即使海烂石枯……”

子拓的新娘是朝歌外廷官的女儿，亭胥。

亭胥今年及笄，十五岁，是嫡女。成汤说，亭胥貌美，性格温顺，赐予子拓，必能成就一番金玉良缘。

婚期定在五月二十八，子拓成人礼八天之后。

子拓应了，拜谢商王。

进入四月中旬，公子府终于也开始忙碌起来。公子一生之中的大事一下子集中到这两个月，府里从上到下都是一片忙碌。

只有紫暮是例外，他还是很闲。

“为什么他们总是走这么快？”紫暮看着平日里松散的婢女，此刻一个个都像脚下生风一样，不解。他拿着一盘子鱼食坐在石桥上，一点点的投喂给那些金色的锦鲤。

子拓坐在他身边，看着簇拥在紫暮脚下的鱼儿，轻笑，“因为公子我要成人了，而且不久之后还有娶一个据说十分漂亮的夫人。”

“成人是什么？”紫暮呆呆的问。

子拓耐心的解释，“成人就是变成大人了，不是跟紫暮一样的小孩子了。不能再每天任性，不能每天玩，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要养自己的妻和子。”

“哦，”紫暮恹恹的回答，“那我还是不要成人了。”

“哈哈哈——”子拓把紫暮拉到怀里，开怀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他说，“没关系，只要有我在，紫暮就当一辈子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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