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到了家里, 祝雨晴简单地向大伯说明了,她晚上要住在何敏家里的事。
“住在她家?”大伯微微皱眉。
这多少年了, 可以说自打祝雨晴出生开始,除了自家和俩个弟弟的家里,祝雨晴就没去过别人家里。
更何况是留宿在别人家了。
“可以吗?”祝雨晴期盼地看着大伯。
何敏担心大伯不同意, 连连向大伯保证,“我会照顾好雨晴,给她睡家里最好的床,盖最新的被褥, 不会让她觉得受了委屈的。”
“你能主动邀请我家雨晴住你们家, 肯定不会给我家雨晴委屈受的。”他就是觉得这事有点太过突然,大伯心里没有个准备,被惊讶住了, 不过转而又想, 何敏能主动邀请雨晴上她家里住, 这是祝雨晴开拓人脉的开始,之前他可是一直担心着,祝雨晴会除了自家人,村里的其他人都不跟她来往,现在好了, 扫把星的名声才去掉没多久, 就交上了能留宿在别人家的好友,他该高兴的。
于是乎,大伯就絮叨地叮嘱祝雨晴, 在何敏家可得守规矩,别给人家带来麻烦。
然后因为祝雨晴是第一次离家,住在陌生人家里,大伯的这个絮叨的时间就有点久,外面的天都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等好不容易絮叨完了,大伯又借着外面天黑,俩个姑娘回家不安全,去了厨房拿了照明的火把出来,打算亲自送祝雨晴去何家。
大伯母、大堂哥、三堂哥还在他们的外婆家,没有回来。
祝雨昕的父母会在明天凌晨从采石场回来,她要等她的父母,晚上就没在大伯家这边住,在祝雨晴回来之前已经回家了。
大伯的家里就只剩下陈逸。
陈逸自觉的他一个外人,独自一人留在别人家里,似乎有点不妥当,主动提出跟大伯一起护送祝雨晴、何敏回何家。
但在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知青院的那些知青们过来找陈逸。
大伯就说,“你就留在家里看家吧,家里的茶水,地瓜干、板栗、松子这些吃的喝的放在哪里,你都是知道的,不要跟大伯客气,就当这个家是你的家,全都拿出来招待他们吧。”
过来找陈逸说话的知青们,见大伯待陈逸这么的亲热,脸上无比浮现出羡慕的表情来。
等他们大伯走了,名字叫姜卫兵的男知青轻轻碰撞了下陈逸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道:“这位大伯对你可真好呀,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主动提出,不住知青院,住在乡亲们家里了,都不用自己动手烧饭、洗碗,等着就有吃的喝的,还有人给罩着,多好?”
肖遥最看不惯姜卫兵好吃懒做,贪小便宜的德行,听他这么的说,没等陈逸回应他的话,就抢先怼了起来,“姜卫兵,你想什么美事呢?你真当自己是城里来的,就比这些乡下人高人一等了呀,如果换成是你住在大伯家里,估计没住一晚上,他就得要想办法把你赶出家门了。你呀,别把别人都当傻子看,人家虽然是乡下人,可却不是傻子。”
“我哪里说城里人比乡下人高人一等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他还得了?不得被全村人给排斥了?那他还怎么在村里混?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尽管他心里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他算是虎落平阳了,该低头就低头的道理,他姜卫兵还是明白的,不由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反驳着肖遥的话,“你别给我乱扣帽子,指不定是你自己心里这么想的,却不好说出来,故意借我的名头给说出来。我可警告你呀,虽然我不打女人,但是你敢再这样污蔑我,我可不会轻饶你的!”
举起拳头,在肖遥的眼前晃了晃。
偏偏的,肖遥却是个不受威胁的,跟着捋起了袖子,“嘿,别以为你举起拳头,我就怕了你了,我从小在我家的那条巷子里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称我霸王花!”轻蔑地斜视了眼姜卫兵,鄙视道:“就你这小样,我几下就给你打趴了。”
“打呀,打呀,你来打我试试?”姜卫兵也被怼出火气来了,梗着脖子叫嚣。
“打就打,谁怕谁呀!”肖遥不退缩地应战。
陈逸紧皱着眉头,看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肖遥、姜卫兵,心里更加笃定,当时他做出不住知青院的决定是对的。
还有看看其他几人跟着来的知青们,见这俩人都快要打起来了,不是唯唯诺诺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就是望天望地,一副不想参与的冷眼旁观的模样,陈逸瞧着,不免再次庆幸,他没有看走眼,这帮知青就是个不省事的,跟他们掺和在一起,休想过太平日子。
压着脾气,陈逸过去拦住准备开打的这俩人,“行了,都少说几句话吧,这里可是乡亲的家里,大伯待我再好,如果回来看到家里因为你们俩个打架而搞得乱七八糟的,他的脾性再好,能不发火?在这村子里,他即使没当上村里的干部,但很有威望的,你们就不怕今后在这村子里混不开吗?我知道你们都想回城,跟家里人团聚去,但回城的途经,你们是知道的,最好是能赢得全村人的赞誉,然后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你们这样撸起袖子就开打,谁敢推荐呀!”
一听这话,姜卫兵、肖遥就跟打了霜的茄子的般,顿时就偃旗息鼓,不敢再喊着嚷着要打上一架了。
陈逸就转移话题,问他们这帮人的来意,“大晚上的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知青院里总共有八个知青。
除了张爱军没来,剩下的七个都来了。
一大帮人过来,为的是什么,陈逸其实不用相问,他心里也猜测到了大概。
不外乎是因为他当上了村里的小学老师,然后又在张爱军的添油加醋下,就想过来问个清楚明白的,但因为他们没有张爱军这样有着失去理智的嫉妒心,心里尽管是不服气的,可为了将来,他们就不想跟他把关系搞得恶劣化,就绕着弯子的想探探口风,看能不能帮着他们也脱离繁重的农活,给弄到学校里,干些轻松的活计。
这边刚这么的想着,这帮子知青互相对看了几眼,最终推出向来快人快语的肖遥,说明他们的来意。
“不是那张爱军,今天回来知青院垂头丧气的,看着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我们上去问了几句,他就说是你……我们是相信你的为人的,虽说相处的时间很短,也就来这村子里的路上处了这么几天,可你是好是坏,时间再短,我们也看得明白,你是处处为别人,事事为他人,不像这个张爱军,嘴上说为人民服务,心里头却藏着各种各样的小九九。在听他说你欺负了他,还打了他,我们是坚决的不相信的,但是他又说,你抢了我们村上学校老师的名额……我们当然也不信,可你跟我们同是从城里来的,从小哪里干过农活呀,虽说为祖国建设是不分工种的,但是适合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才能够事半功倍,你说是不是?”
“你们也想当小学老师?”陈逸问道。
肖遥知道,如果全部知青当小学老师,这不现实,她就斟酌地说道:“不拘是不是小学老师,只要是我们能干的就行。”
旁边的段红梅,耷拉着脸,不高兴了,“其他的活,我可没干过,在家里父母都宠着我呢,只有这小学老师,我勉强能干干。”
说着,想起在他们知青刚来这村子里的时候,祝雨晴可是受全村排挤唾弃的,这么快的,竟然赶在他们这些城里人前面,成了受人人尊敬,不用干粗苯农活的小学老师了,段红梅非常的不服气,认定这里面必定有猫腻,并且抢走了原先属于她的老师名额,不由话里话外地就嫌弃起祝雨晴,“这本地人就是好呀,只要是个人都能够当老师了,也不知道这个村里的干部们都是怎么想的,放着我们这些高材生不要,就要这祝雨晴,估计小学都没有毕业吧。呵呵,这不是摆明着欺负我们这些外地人嘛。”
这话一出,自诩为高材生的知青们,嘴上不说什么,脸上却露出了认同的表情来。
就是!
凭什么祝雨晴一个小学没有毕业的都能够当小学老师,他们这些初中毕业的却不能,这就是在欺负他们这些生人!
故意打压他们城里人!
陈逸冷着脸,不高兴段红梅这么背后排揎祝雨晴,并带动着其他知青对祝雨晴产生了敌意。
他不动声色地问段红梅,“既然你这么的看不起祝雨晴,那请问你这位高材生,你是什么文凭?高中生吗?”
“初中生呀!”段红梅理直气壮地说道:“在初中时候,我们老师都夸我学习努力,有上进心。”
“那学习努力又上进的你,考试到底有几分?说出来,让我们来瞻仰瞻仰?”陈逸故意说着捧场的话。
“几分我就不说了,反正够及格呗。”段红梅骄傲地抬抬下巴。
“只是够及格?”陈逸摇摇头,“那你以后可别再说什么高材生不高材生的话了,免得被村里人给笑话了。这祝雨晴虽然只是乡下人,可她却是高中毕业,在他们的县里,年年都是年级第一,如果不是有人陷害了她,让她背上了冤屈,早一毕业就是村里的老师了。”
“祝雨晴竟然是高中毕业生?”在这些知青当中,除了陈逸是高中生,其余的都只是初中生。
有几个甚至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只是刚读了初一,但对外都会说自己是初中毕业生。
“骗你们干嘛?”陈逸指着墙壁上,一张张特别显眼的奖状,“诺,这都是祝雨晴的荣誉状。”
知青们一个个都凑到了奖状的跟前,瞪着眼睛使劲地看。
等看完了,刚才认同段红梅的话,自认为自己是高材生的知青,脸上不由就红彤彤的,不好意思了。
同时,心中还酸溜溜的。
酸什么呢?
他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们,本以为在乡下人面前,那是处处都高人一等的,文凭上就更加不用说了。
尽管只是个初中生,可比乡下的大部人要高上许多。
结果,祝雨晴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是个高中生。
他们的心里能不酸?
奖状还一张又一张的,整张墙面都贴满了,他们从小学到初中,就算把幼儿园算上,有些是压根都没奖状,有些顶多就两张。
羞愧,又惭愧的,知青们的表情都讪讪的,眼睛都不敢往奖状上多瞄一眼,实在是觉得丢人呀。
段红梅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为了掩饰她的尴尬,重重地轻嗤了一声,“那这里的高中挺容易上的呀,估计班上的人数特别的少吧。人不多,这竞争就少,哪像我的初中,全班可有二十来个呢,人人都力争上游,不努力都不行。”
“班上只有二十来个学生,对于你来说是多的?”陈逸好笑地说道,“段红梅呀,不是我说你,你这有点井底之蛙了,别看这个村只是个小山村,可他们的这个县却是个大县,人口将近有40来万,你那边也就只有20来万的人口吧,这足足相差了两倍的人数呢。而且,我听祝雨晴说,他们班上的人数特别的多,一个班就有50来个,还总共分成了三个班,这想在将近200多位的学生当中脱颖而出,年年拿第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不要又找借口,说祝雨晴这届的同学学习能力不行,你承认下祝雨晴优秀是件很难的事情吗?还是你在心里就是想着,你是城里人,不管乡下人再怎么的努力,都是比不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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