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祝雨晴千方百计地给祝雨昕造势, 营造好名声，目的就是不想她重蹈书中的覆辙。
可这个张爱军, 因为嫉妒陈逸当上了村里的小学老师，不惜拉踩无辜的她和二堂姐，往陈逸泼脏水, 祝雨晴能饶得了他？
没等陈逸、祝雨昕做出反应，祝雨晴上前一把拽住了张爱军的衣领。
胳膊往上提了提。
张爱军的脚后跟逐渐离开了地面，只有他的脚尖，勉勉强强地轻触着地面。
“闭上你的这张臭嘴！”祝雨晴阴沉着脸, 厉声呵斥, “敢再多说一句，我会让你彻彻底底地感受一下，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 是什么样的感受！”说着, 五指逐渐收拢, 张爱军通红的脸，逐渐隐隐透出了青紫色，额头的青筋也一根根暴起，显得他的脸庞特别的扭曲狰狞。
张爱军是打死都没想到，看起来弱弱小小的祝雨晴, 力气会这么的大, 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都挣脱不开，反而因为他的挣扎, 脖子被衣领勒得更加的难受了，呼气多，进气少，如突然被甩上岸的鱼，随时随地都会因为缺氧而死。
此时此刻，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祝雨晴有着比男人还大的力气，他就不会选择祝雨晴姐妹俩，拉踩着她们，往陈逸身上泼脏水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张爱军放下平时高高在上的姿态，卑微地求饶，“对……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保证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了。求求你，快松开我吧，我快不能呼吸，快被憋死了。只要你能放开我，我叫你奶奶，向你下跪都可以。”
祝雨昕担心会有人看见祝雨晴向张爱军施暴。
好不容易扭转的名声，又因此一落千丈。
见张爱军都已经认错了，就劝说着祝雨晴，“算了，只要他今后别再乱说话就行。”
张爱军附和着祝雨昕的话，连连点头，“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然后自以为看出祝雨昕心肠比祝雨晴柔软，张爱军抖起了小机灵，故意对着祝雨昕做出难受的表情，痛苦的求救，“我真的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我快死，快死了，我上有年迈的老母亲，下有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他们都指望着我过活呢，没有了我，他们也都活不成了，四五条鲜鲜活活的生命呀……”
祝雨昕的心肠是有些软，可她的软是对着自家人的。
还有她的脑子不笨，张爱军的小心思，她一下子就看穿了。
当即，火气瞬间就蹿了上来。
零容忍各种暗示自家妹妹不好的祝雨昕，想也不想的，用力踩了一下张爱军的脚尖。
张爱军痛得惨叫。
祝雨昕不觉得解气，来回碾动了几下。
“我帮你求情，不是因为我心肠比我妹妹软，只是不想让我妹妹惹上麻烦而已，如果你敢再任何人面前，话里话外的内涵我妹妹，我不会像我妹妹一样，还给你说话求饶的机会！”
张爱军是彻彻底底地吓懵了。
感情看起来心肠比较软的祝雨昕，是比祝雨晴还狠的狠角色呀！
张爱军顿时不敢再抖机灵了，老老实实地道歉、求饶，然后再三向祝雨晴、祝雨昕保证，不敢再乱说话了。
如此，他说得唾沫都干了，祝雨晴姐妹俩才放他离开。
一得到了自由，张爱军不顾气都还没喘匀，双手捂着喉咙，跌跌撞撞地快速消失在祝雨晴他们的眼前。
“啊呸！算你跑得快！”祝雨晴朝着张爱军快速离开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祝雨昕下意识回头望了望陈逸，看他有没有为自己姐妹俩刚才凶残的行为给吓住了，见陈逸脸上没有任何的惊吓，还一副很认同她们刚才对张爱军的施暴，祝雨昕心里就越来越认可陈逸，相信大伯看人的眼光，但还是解释了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姐妹俩性格就是这样的直率，不会像柿子一样任人拿捏，但也不会像刺猬一样，满身都是刺。”
陈逸点点，“嗯，看出来了，蛮好的，做人就应该这样恩怨分明，有仇就报。”然后又向祝雨晴、祝雨昕道了歉，“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张爱军主要是冲着我来的，只是他属狗的，看到你们跟我走在一起，就胡乱攀咬了。”
“你不用替他道歉。”祝雨晴摆摆手，“说来说去，全都是张爱军一人的错。”
祝雨昕点头，表示认同，“可不是？从没见过这样恶心的男人，自己没本事，只会怨怪到别人身上。”
三人边吐槽着张爱军，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不知道，刚才的一幕全被郑老师看到了，不过郑老师还是跟平时一样，脸上不起任何的波澜。
但在她回到家里，看到家里因为自家闺女的乱发脾气，原本整洁的屋子变得一片狼藉，郑老师的脸上不禁露出颓废的表情来，无奈地弯腰收拾起残局，然后忍不住呵斥了几句，躺在床上不能自己翻身，顶多挥动下双手的闺女宝凤，“你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呢？你现在不是三岁小孩了，已经四十多了呀！不要再这样乱发脾气了好不好？如果身体上哪里不舒服了，你好好跟我说，咱们上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可你什么都不说，就只会发脾气，我哪里会懂得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着，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近乎于绝望的语气再哀求道：“宝凤呀，妈的年级大了，不是年轻时候了，能够轻轻松松地抱起你，如果你再这样折腾下去，把我给折腾病了，到时候谁来照顾你？你会活活饿死在床上的。所以，就算妈求求你了，你乖一点，听话一点吧，让我少操心一点吧，妈真的很怕自己生病，也很怕哪天走在你的前头了。”
宝凤紧咬着牙关，用力敲了下几下床板，费劲地挤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都……都怪你，怪你……你，你活该……”
这几个字瞬间就戳到了郑老师的心肺，身形不稳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眼泪更是哗哗哗地往下流，“是，都怪我，怪我，怪我当时不应该生下你，在生下你之后，知道你不是健康的孩子，我也不应该不听你爸，你爷奶他们的话，直接把你给扔掉，让你早死早超生。可孩子呀，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别人可以舍得放弃你，我舍不得呀！我真的舍不得，你再不好，你都是我的心肝宝贝，给你取名叫宝凤，就是想告诉你，不管其他人都是怎么看待你的，怎么嫌弃你的，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宝贝，有朝一日能够飞上天的凤凰。你现在只是稍微落难了，但是我相信，你多给点自己信心，你还是能够好起来，跟正常人一样站起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能够站在高处，飞在高空上，人人都仰望着你，敬佩着你。”
弯腰，想亲一亲宝凤，安抚下她暴躁的情绪。
宝凤却一巴掌打在了郑老师的脸上，“滚……你滚开……”
这一巴掌其实不是特别的重，可郑老师还是疼得不行，心肝肺，乃至身体内的每个细胞都疼得不行。
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宝凤的床边，直到好久，郑老师才恢复点精气神来，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妈妈不说什么了，只要你开心，妈妈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所以，你想发脾气，你就发吧，想骂妈妈，你就骂吧，想打妈妈，也打吧，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其他的，妈妈都不奢求了。”
宝凤紧绷着张脸没有说话，脑袋倔强地转过去，拿后脑勺对着郑老师。
郑老师又叹了几口的气，想伸手摸一摸宝凤的脑袋，可想到刚才宝凤对她的恨，郑老师最终收回了手，默默地收拾着房间。
但她不知道的是，宝凤在脑袋一转过去，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低头看着刚才打了她妈妈脸的手，宝凤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血丝都咬了出来，她仍旧不松口。
妈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
可正因为这样，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还是尽快地放弃我，让我自生自灭，早点给你减轻负担吧。
你太累，太累了，我很心疼，真的很心疼……
房间收拾完，郑老师完全累瘫了，全身湿漉漉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浸湿了，这让她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真的老了，只是收拾下房间就累成这样了，可等下还要给宝凤烧饭，给她洗衣服，如果屎尿再弄到床上了，她还要给宝凤擦洗身体，换洗床单……总而言之，一刻都没有清闲的时候，而这些事情都需要体力的，但她的体力却一年不如一年了。
在这个时候，郑老师就不禁会想起抛下她母女俩，再也不回头的前夫。
那时，前夫还残留着几分亲情，尽管她执意不肯放弃宝凤，要拉扯着宝凤长大成人，前夫虽然不太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得很激烈，只提出要给宝凤再生几个弟弟妹妹，说是宝凤这样，他们夫妻两人还年轻的时候，宝凤还能好好的，等宝凤长大了，他们老了，或者说比宝凤先走几年了，宝凤就没人照顾，会活生生饿死。
话听着是很有几分道理，可郑老师却想着，这样对宝凤的弟弟妹妹不公平。
谁摊上宝凤这样的，那都是一个大累赘，迟早也会因为宝凤，闹得亲兄弟姐妹不和睦，这个推那个的，不肯照顾宝凤。
本着自己生的，自己来负责的思想，郑老师就拒绝了她前夫的要求，然后她前夫见她心志坚定，不肯改变，气呼呼地离开了这个家，再也没有回来了。
原先，郑老师是一直不后悔当时的这个决定，可最近村里祝雨晴的事情，她隐隐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没给宝凤生几个弟弟妹妹。
因为当时她一直把再生育的事是往坏处想着的，却从没往好处想一想，万一宝凤的弟弟妹妹是像祝雨晴的堂兄弟姐妹这样的和睦，宝凤就是多了几分的助力了，像她现在年纪大了，照顾不动宝凤了，宝凤的弟弟妹妹不说全权接手宝凤吧，好歹能够在旁边帮衬她一下，稍微地搭把手，等她彻底地照顾不了宝凤了，或者说哪天死了，有宝凤的弟弟妹妹照应着宝凤，她就是突然间死了，也是能够死得瞑目的。
不像现在这样，每晚上睡前，她都要暗暗向老天祈祷，如果明天她起不来了，永远地躺在床上了，那就让宝凤跟她一起走吧。
不说黄泉路上有个伴，她走得也走得安心。
一想到这些，郑老师就忍不住默默掉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她这个当妈的不争气，没有给她闺女生一副健康的身体，是她亏欠了她的闺女，这辈子都欠着她。
“郑老师，郑老师……”这时，住在隔壁的秋婶在外面叫郑老师。
郑老师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把有些褶皱的衣服给拉平，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下，拿起镜子左看右看，见除了眼睛稍微有些红肿，就没有任何的异样了，郑老师这才应了一声，走了出去，“是秋婶呀，怎么了？有事？”
然后边说着话，边用力揉搓了几下眼睛。
“好几天没有扫灰尘了，家里堆积了不少的灰，我的眼睛都因此遭了殃。”
秋婶知道郑老师是个好强的性子，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她的柔弱，就没有揭穿她拙劣的谎言，顺着郑老师的话，说道：“可不是，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的灰尘，明明最近没刮风呀，可我的那桌面上，老是有灰，我擦都来不及擦。可不擦吧，家里孩子调皮，老是对着灰尘吹，很容易就迷了眼睛，只能自己劳累点，勤奋点了。”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告诉郑老师，怎样在打扫灰尘的时候，不让灰尘迷了眼。
俩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秋婶轻轻颠了颠手里一大盘的地瓜，说明了她的来意，“嗐，我家的那个小孙女呀，上次你给她吃了几块地瓜干，她就喜欢上了，吵着闹着让我给她做地瓜干。可等我给她做了，她又说我做得不如你的好吃……这孩子从小被我给惯坏了，如果不满足她，非闹得全家都不安宁，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来跟郑老师你商量下，能不能抽空帮我家小孙女做些地瓜干。我知道做地瓜干得要烧不少的柴火，如果你答应帮我做了，我回家就搬柴火给你。”
“搬什么柴火呀，不过是一顿饭的事，烧不了多少的柴火。中午我就给做上，今天太阳好，下午放在院子里晒上一晒，明天、后天再通风下，大后天就能吃上了。”郑老师接过秋婶手中的地瓜，“你忙你的去吧，等做好了，我送你家去。”
秋婶高兴地感谢，“那就谢谢郑老师了。”
“谢什么，都是左右邻居的。”郑老师摆摆手。
俩人互相客套了几句，秋婶回家了。
可她又很快回了郑老师的家里。
但这次，她是悄无声息地过来的，背上驮着一大捆的柴火，足足可以供郑老师烧个四五顿的饭了。
郑老师在屋子里，听到院子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有老鼠在乱窜呢，也就没有注意，可等她蒸好地瓜，拿到院子里准备晾晒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大捆的柴火，郑老师的眼泪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顿时就明白，秋婶让她做地瓜干是假的，不过是知道她性子要强，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就想办法借地瓜干的由头帮衬她。
强撑着摇晃的身体，晒完蒸好的地瓜，一回到屋子里，郑老师再也忍受不住，扑倒在带有宝凤屎尿味道的床铺上，压抑的放声哭了起来。
这大中午的哭了好几次，等下午回学校上课，郑老师的眼睛就肿得跟核桃一样。
望着祝雨晴、陈逸关心，而又欲言又止的表情，郑老师终于首次开口，主动向他们解释了，“没事，只是在家里打扫的时候，被灰尘迷了眼睛。”说完这话，就不再多说其他的话，拿着手中的教案书，转身进了教室上课。
下午的课程安排跟上午一样。
先看郑老师往哪间教室上课，祝雨晴、陈逸就去剩下两间没老师的教室上课。
然后，慢慢地就摸出规律来了。
郑老师一天的课程安排是，早上第一节课上高年级的，第二节是一年级，第三节是二年级，这样早上的课，属于郑老师的就上完了，下午的课程安排是，郑老师根据上午的课倒着来的，就是说下午的第一节课是给二年级上，然后一年级、高年级，直到下午放学。
因着祝雨晴是体育老师，在她和陈逸分配课程的时候，自然是以陈逸为先。
于是，祝雨晴是跟在陈逸后面上课的。
陈逸上完了一年级的课，祝雨晴下节课就去一年级。
当然了，她上课不能老是搞体育，先让班级里的学生们，复习了前面老师教授的课程，并把老师布置的作业给做完了，她才带着学生们到小小的操场上溜达几圈，或者做几个小游戏，如果遇到学生们的学习进度良好，她就得组织学生们外出到田地里捡捡麦穗，挖挖野菜。
这捡来的麦穗，挖来的野菜，采摘来的菌菇，祝雨晴没让学生们带回家去。
主要是东西太少了，分到每个学生们的手里，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祝雨晴就提议着，凡是学生们在上体育课，外出时候拾捡回来的吃食，一律放在学校里，她给做成大锅饭，全校人员分着吃，当成是给他们的加餐，然后烧饭需要用的厨房用具，祝雨晴一人承担了，自己去家里拿来，供大家使用，但是碗筷一类的，得要由学生们自行从家里带过来，至于柴火呀，水呀这类的东西，柴火可以在外出找食的时候，顺便拾捡回来，水呢，学校里有水井呢，方便的很。
这个提议，家长们没一人不同意的。
家里的口粮人人都不富裕，如果能在学校加餐，可减轻了家里不少的负担了，也能够让孩子们把身子骨给养起来，免得因为天天的吃不饱饭，营养不良而看起来病病歪歪的。
于是，祝雨晴走在村里，欢迎度明显增加不少。
大伯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晚上睡觉都觉得踏实不少，“你和陈逸在学校里好好干，等教上个几年，转正成了正式的民办教师了，你这日子就算是熬出来了。”在大伯眼里，祝雨晴成了教师，那就是端住了铁饭碗了，不用他太操心了，然后他就可以把心放在家里的儿子，以及其他的侄子、侄女身上，想办法给他们谋一谋出路。
但祝雨晴的志向，并不是想一辈子当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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