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章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顾铭佑擦着头发从于是走出来时，听到陆星屿喃喃地说着什么，房间里透露着诡异的安静，就连平时活泼的少爷都瞪着眼睛盯着门口，做出一副看到猎物要扑上前的姿态。

　　陆星屿的声音越来越高，顾铭佑没由来的感到了恐惧。

　　顾铭佑见情况不对，连忙快步走上前掀开了陆星屿的被子，喊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叫醒。

　　看着陆星屿紧闭的双眼和额头因为用力而凸出来的青筋，顾铭佑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从梦魇中唤醒。

　　就在陆星屿呢喃的声音渐渐减弱，顾铭佑松了口气准备帮他擦擦额角的汗时，陆星屿突然睁大了眼睛，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恐惧喊出了顾铭佑的名字。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顾铭佑的心脏供血不足般停滞了一下，刚刚从浴室带出来的热气骤然化为了冷汗，他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顾铭佑以为陆星屿终于清醒了过来，稍微放了心，抬手又准备帮他擦汗，却发现陆星屿的眼中依然没有神采，仿佛被人摄取了魂魄。

　　“小屿？小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安静了好一会儿，陆星屿才慢慢开口。

　　他声音很小，比刚刚的呢喃声还微弱，顾铭佑俯身凑近陆星屿的嘴边，听到陆星屿说，“……不是他……你不是他……”

　　反反复复只有几个字，“你不是他”。

　　顾铭佑以为陆星屿梦到了自己将他当替身的事情，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愧疚，于是伸手要去安抚陆星屿。

　　他脸颊凑过去的时候，陆星屿却别过了脸，一副抗拒的姿势。

　　知道自己曾经带给他多么大的伤害，也理解陆星屿一时半会还不能原谅自己，顾铭佑选择了退让，他什么也没问，仔仔细细地帮陆星屿擦干额头的汗水，又整理好被角，躺在了陆星屿的身边。

　　顾铭佑没有和陆星屿睡同一床被子——怕再次引起陆星屿的反感，顾铭佑每时每刻都很小心。

　　灯被顾铭佑关闭后，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根本透不过来一丝光亮，在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后，陆星屿才慢慢翻了个身，背对着顾铭佑，睁大眼睛望着无尽的黑暗。

　　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没有让陆星屿平静下来，他眼神仍然带着恐慌和不知所措。

　　可惜这些是顾铭佑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去注意这些。

　　陆星屿眨眨眼睛，心里也更加确定了顾铭佑不过是想求个心理安慰的想法，如果自己一直后退的话，顾铭佑也只会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算了……陆星屿告诉自己，这样你来我往的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

　　闭上眼睛，陆星屿就会回忆起刚刚梦中的画面。

　　如果说陆晋杀死了年幼爱幻想的自己，那顾铭佑扼杀的，是那个勇敢主动的自己。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的过去，是一件感觉微妙的事情，但如果去看曾经青涩又懵懂的爱情，又是另外一种感悟。

　　——

　　中学时悠扬的放学铃声响起，孩子们三五成群商量着要去放学要去哪里玩，一边冲出了教室。

　　和这些孩子不同的只有陆星屿，他一只手费力地收拾着桌上的书，看着用左手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有些滑稽，用尽力气都没有笑出来，最后只好用力地合上了书，把它装进了书包。

　　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是今天调过去的，只是因为上次的月考在学校后退了几名，也是因为后退的这几名，他用心争取来的文艺委员也被撤销。陆晋甚至让班主任通知全班的学生，为了惩罚陆星屿，这个月谁都不许跟他说话，让他一个人好好反省。

　　陆星屿每天最开心的只有上学，因为只有在学校才会有人跟他聊天。

　　即使静静听着别人嬉笑打闹，都比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里强。

　　大概意识到今晚陆晋会回家吃饭，陆星屿收拾东西的手又放慢了速度。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大男孩从教室门外往里张望，那男孩穿着隔壁高中的校服，洁白的短袖衬衫，胸前有高中的徽章，下身是黑色的校服裤子，他手里拎着背包，陆星屿以为他是同学的哥哥，正张嘴准备告诉他同学都走完了，却猛然想起陆晋的警告，话语不得不咽回了喉咙。

　　男孩看到他后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随着他带进门的风，陆星屿能嗅到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颜料味，等他走近，陆星屿慌张地低下了头，准备绕开他走出教室。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搭讪的话语有些老套，高高的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是陆星屿吧？我来接你。”

　　听到男孩的话时，陆星屿愣住，他以为陆晋终于还是放弃自己，准备抛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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