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十章
两人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陆星屿的手凉得很,顾铭佑猜测他另外一只手可能也这么凉,心里有些懊悔刚刚因为一时的醋意两人不得不走回家。
海岸边依然喧闹,一批又一批的游客来了又去,看上小岛的会在此买下房产,等有时间就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顾铭佑低头看看陆星屿,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这里买房子。
不止房子,还有车,这些都是必须要买的。
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缺一不可,顾铭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考虑两个人的未来了。
不是强迫陆星屿回去,而是自己过来。
一来一往,包含了退让和包容。
然而陆星屿在顾铭佑要开口时放开了他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也稍微远了些,中间的空隙有夜风穿过,像划开了一道黑不见底的深渊。
“小屿……”
陆星屿看到了顾铭佑伸过来想重新牵起自己的手,表情淡漠地躲了过去。
“小屿!”
陆星屿抬起的眼睛让顾铭佑心里惊了一下,那双眼中没有神采,墨色的瞳孔只让人感受到包裹住身体的寒冷。
“顾铭佑,”陆星屿叫了他的名字,顾铭佑在风中打了个寒颤。
“顾铭佑,你以后也是会结婚的吧?”
握着的手在听到陆星屿的话后骤然收紧,顾铭佑的耳边响起了家人们的话,有些无奈。
“我会结婚,”顾铭佑重新拉起了陆星屿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看着陆星屿的眼睛,语气带着宠溺,“我会结婚,但不是和女人。”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和男人过一辈子,但现在有你了,”顾铭佑吻了吻陆星屿的发,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着浑身冰凉的陆星屿,“现在有你了,我想和你结婚。”
“小屿你看,我们能在这里重逢,算不算是月老大发慈悲不舍得让我们分开?”
这种话放在以往,是最动听的情话。
放在现在,是过了期的罐头——外面光鲜亮丽,里面早就腐烂变质。
陆星屿想给现在抱着自己的顾铭佑一巴掌,然后质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在那个飘着大雪的钢铁森林。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顾铭佑以为他听了自己的话有些激动,于是低头去寻找陆星屿的嘴唇。
陆星屿主动抬头,和顾铭佑相撞,冰冷的唇与温热触碰,寒意更甚。
接吻时,陆星屿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中的恨意没有消散半分。
凭什么你请求原谅,我就要原谅你?
陆星屿主动加重了这个吻,感受到顾铭佑在自己口中攻城略地,他的身体神经质地抖了一下。
恶心的感觉泛起,被自己强制压下,逼迫自己接受着顾铭佑。
两人回到家,陶然夫夫已经休息,他们只能从后门上楼。
进门时,顾铭佑站在门口犹豫了下,最终没有开口。
洗过澡,陆星屿直接解开了睡袍,什么也没穿,躺在了床上。
顾铭佑是个正常男人,看到这一幕喉咙有些干,但强忍着为所欲为的想法,他扯过被子盖住了陆星屿的身体。
“刚刚洗完澡,别着凉。”
陆星屿已经把他刚刚的反映看在了眼里,躲在被子下冷笑着“嗯”了一声。
顾铭佑见陆星屿没再出来,也就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不止是因为跟顾铭佑每日周旋太过压抑,还是因为这些天实在太累,陆星屿竟然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走进一条闪光的胡同,身体周围环绕着奇怪的丝带,陆星屿表情懵懂,他伸出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进去。
睁开眼,耳边是父亲不堪入耳的训斥。
“……考成这个样子还敢提要求?陆星屿我看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学画画?就你这脑子学画画?!呵,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的人,我有什么义务让你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星屿看清周围的环境,喉咙的窒息感猛地袭来。
陆星屿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站在阴暗的角落看着陆晋对着年幼的自己破口大骂,看自己沉默,于是他咬牙随意抄起了手上的台灯砸向了不住颤抖啜泣的孩子。
陆星屿下意识的想扑过去挡在孩子的身边,可惜身体僵直,脚下像生了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当年的事情再次发生。
男孩没有想到父亲的眼中会出现杀意,来不及躲的他去挡台灯的右手被父亲砸的血肉模糊。
男孩的惨叫回荡在空旷的阁楼里,没有人来救他,在他身边只有眼睛血红的恶魔。
陆星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他看着被重伤的男孩抱着鲜血淋漓的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从那时起,他的眼中就没了色彩。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黯淡荒芜的灰色。
陆星屿想起,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那只右手拿笔写字都开始费劲,更别提画画,后来的自己,也因为这只手无法上手术台,无论成绩多么好,也只能站在一边当手术助理。
但这不是最绝望的事情,站在角落泪眼模糊的陆星屿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让自己灵魂真正破碎的时刻。
那个魔鬼用台灯砸了男孩后还不解气,他气急败坏地抽出书架上最厚重的那本书,扔在了男孩的身上,男孩已经疼到快要昏厥,根本无力去反抗那个魔鬼。
也是在书扔出去的那一刻,站在角落的陆星屿无声地嘶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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