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罗没有见过集市。也没有见过海。

山是一种安静的恢宏，而鄂君口中的海，则是一种蓬勃张扬的壮阔。

"真好。"她说。

鄂君第一次睡在松软的云絮上，赤豹做被子，女罗与他同榻而眠。

他与她说起上巳节。桃花盛开时，少年和少女会采上芍药花互赠给心上人，若是看对了眼，他们就会留下信物待日后议亲。

女罗很向往：原来人多了会这么有趣，可是为什么山里的精灵都说人很坏呢？

山精告诉她。人会杀人，会使用各种阴谋诡计悄无声息的杀人，她很害怕，所以一直躲避着世间人，从不让他们接近山洞。

可是鄂君说的人很有趣。他们真挚、勤劳，和山精们说的完全不一样。

"你可以带我去山外面看看吗？"

萤火虫照亮了山洞，鄂君抚摸着赤豹柔滑的皮毛，微微一笑："好。"

他告诉她外面的人都会穿衣服，不会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女罗次日便在早起的晨光露水中坐在洞口编披风。

她采了许多的薜荔藤。

鄂君仍旧将自己的披风给她，将她编的薜荔披风搁置在一旁。

"山下的人都穿麻布、葛布、丝绸。"他这样说。

她温柔一笑，没有怪罪他。赤豹走来匍匐在她面前，她找来一把木梳在它身上慢慢的梳。赤豹的毛仿佛退不尽似的，不多时地上堆了一层红毛，她将红毛搓成细绳，编织成了一件柔软的披风。

红艳艳的，衬得人十分有朝气。

她问道："山外的人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式的？你画给我看，我再织啊！"

他指着赤豹问："它不会秃吗？"

赤豹慵懒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鄙夷。

鄂君：……我是为你着想！

女罗笑道："不会秃，它到了天冷的时候，本就是要脱毛的。"

但是这也脱的太多了，能织一件披风，还能再织衣裳。

女罗穿上新织的衣裳，她平素接近赤裸，乍一穿这样的衣服，感觉浑身不适。衣裳很长，袖子也长，她不能自如的奔跑、做事，处处被掣肘。

但是她毫无怨言，是个极其逆来顺受的姑娘。

<3>

山鬼·前缘2

子皙用石头磨了一根木簪，替她将散落的头发簪在了脑后。

她头发披散时，有如灵动的精灵，而今挽起来，却多了几分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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