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深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弱到几乎感知不到，他手中紧紧握着长定，听到白慕的呼喊后动了动喉咙，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染红了半张脸。白慕手足无措地替他擦拭，却是越擦越狼狈。玄深挣扎着睁开双眼，看见面前的人后勾了勾唇角。

白慕又哭又笑，也顾不上他身上的伤，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唯有这种真实的触感才能告诉自己玄深还在。

懁玉赤红着眼，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被一道灵光震开。那力量十分淳厚，不像是白慕的。懁玉细细思索着，脑中涌现出一个猜测。

玄深的嘴唇又动了动，白慕凑近了才听到他在说：“十五月夜，是，是他灵力低微之时……”说到此处，玄深伸手将长定递给白慕，气息奄奄地道：“你可以杀了他的。”

白慕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哽咽着道：“不，我不行的，没有你我不行的……玄深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做不到的，我已经被你惯坏了……玄深，你看看我，你走了我要怎么办？你肯定舍不得的，别走好吗，我求你了……”白慕语无伦次地说着，却见玄深轻轻阖上双目，眼角滚落了一滴清泪，轻声道了句：“怎么会不行呢，你可是，可是最厉害的，第一上仙啊……”

“去他的什么狗屁第一上仙！玄深你不要死！我求求你……玄深，玄深……玄，玄深？”

白慕一直在喊着他的名字，可惜再也没有回应。玄深的身体在怀中越来越趋近透明，白慕拼命想要抱紧些，可怎么都抱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化作虚无。

懁玉看着白慕声嘶力竭地喊着玄深的名字，看着他悲恸痛哭，看着一道道灵光席卷山谷，谷内百花随之凋谢，看着他因力竭晕倒在地。懁玉苦笑，他仿佛看到了三百多年前的自己。

懁玉缓缓走到白慕身边，蹲下身子，本想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却在低眸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时顿住了，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懁玉轻声道：“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说罢，懁玉抬手，一片灵光拂过白慕额头，片刻后，被一阵更强的灵光吞噬。

懁玉陡然睁大双眼，这么会……怎么会无法抹去记忆……难道，真的是他回来了？

白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他踏云而来，伴着银铃的悦耳脆响，行走在天界的每一处，别人都唤他“琅辞上仙”。

他梦到三人同跪在仙君殿前，唯有他最不安分，频频向身旁那个人相貌如玉的仙人那里张望，却没注意到另一个人也在这样望着自己。

他梦到观星台上星河璀璨，有人诉说着情意，有人发下“永不见天日”的毒誓。

他梦到自己与人竭力打斗，最终因为一个人的背叛而落败，于九重云霄上形散神灭，唯有一缕残魂附在了自己从小贴身戴着的流云坠上。

他还梦到玄深将那缕残魂小心放入灯中，引了自己一半的神识的修为渡入灯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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