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沉，昏黄的光影投在山谷之中，微风拂过大片过膝长的野花野草，吹起了衣袂，吹乱了青丝。

懁玉抬手，示意魔兵退下，山谷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懁玉倏地轻笑出声，而后又道：“玄深，九百多年前，也是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在仙君殿前，等着凌云寒的召见，如今，又是我们三个人，可没想到，身份和关系皆变了。”

玄深始终注视着白慕，注视着他眼中的恐慌与急迫，对懁玉的话置若未闻。懁玉并不恼怒，又道：“三百多年未见了，再次相见本该把酒言欢，可你们却非要把我逼到这个境地，自然也不能怪我痛下杀手。”

白慕瞪着双眼，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喉头也涌上丝缕的腥甜，他有一种预感，一种强烈的、很不好的预感。

懁玉道：“玄深，当年你就喜欢阿辞吧？”玄深始终未说一个字，听着懁玉继续道：“你藏得深，几百年都不曾吐露半个字，可你骗不过我。几百年来的痴心守候啊，可真叫人为之动容，可又有什么用呢？阿辞他就是不喜欢你啊。”懁玉说着，伸手指向了白慕，道，“他现在之所以对你有那么分毫的倾心，只不过是失了前世记忆又先入为主罢了。你可曾想过，若他记起以往与我在一起的朝朝暮暮，又怎么会对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有片刻的动心呢？玄深，你醒醒吧，你们在一起的这一年半载，如何抵得过我们几百年朝夕相伴的时光啊？”

玄深闻言，神色不似之前那般坦然，懁玉心知此番攻心之计有了成效。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白慕在心底嘶吼了数十遍，可没有一遍是能被他们听到的。他想说懁玉说的都是假的，他想说即便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他最爱的还是玄深；他想说他和玄深在一起的日子虽短，可日后还有几百年，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光供他们一起度过。可他说不出来。

玄深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既然你那么自信，不妨试试看，看看一切会不会如你所愿。”

懁玉略感诧异，眯眼警惕地看着玄深，道：“你说什么？”

玄深睁眼，道：“你布下天罗地网抓我，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说着，一道灵光在手中汇聚，幻化做一把玄铁剑，玄深道：“来吧。”

懁玉先是一怔，而后又大笑起来，山谷之中顿时黑云笼罩，狂风大作，黑压压的雾气如同游龙般围绕着他，而玄深周身则隐约可见银色灵光，大有破开混沌的势头。黑雾越来越浓，形成一个巨大的雾球，将二人包围在其中。白慕身处黑雾之外，只能看得见滚滚黑雾和几道银光，看不见他们打斗的情形，紧攥着的手心里已是一手的冷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黑雾渐渐有消散的趋势，白慕心头涌上一阵狂喜，他以为是玄深胜了，于是使劲眨着眼，想要看清雾中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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