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 夏祭曰禘, 秋祭曰尝，冬祭曰烝。

　　自周公攥写《大》将祭祀正式确定下来, 天子四时祭祀叫天祭, 诸侯各国四时祭祀叫小祭，四时之中，属春祭最为重要，关乎今年的五谷丰收，是以最为隆重。

　　卫国政治地位尴尬, 自商被周代后, 虽然周王破天荒保留了商祭祀宗室的权力, 但一直由宋国，也就是从商分化的移民所主持。卫朝歌的祭祀从来不涉及宗室天地祭祀, 更别说会使用令周王朝所忌惮的商占星宫。

　　占星宫废旧了二百多年, 现在突然启动，不知为何？

　　沈臻婳：“这消息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昨天午时。”熊通说完又补了一句：“仰或不想引起骚乱吧。”

　　宫閖到卫一直没个动静，原来一出手就是大动作呀, 希望他的“大动作”不是冲着她来的。

　　“改道。”沈臻婳敲了敲车门, 对在外赶牛的羊肩道：”去东郊。”

　　同坐的两人才知某人并不知今日的春祭。

　　*** ***

　　“她人呢？”

　　“去东郊参加卫国春祭了。”

　　“同去的还有谁？”

　　“楚国公子。”

　　靠着凭椅，悬腕在书简上写着什么的公子寤生停了笔：“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他望向了跪在室中许久，却始终不发一语的三人。

　　“公子轻率。”

　　赵厝、齐偃, 锕芒三人齐齐下拜。

　　“是谁说她是天纵之才？”

　　公子寤生揶揄。

　　赵厝埋头辩道：“天纵之才，也得有命享才对。”

　　“什么叫没命享？”公子寤生冷笑。

　　赵厝直起身：“此人乃鬼藏派弟子，手握天泽派圣物, 同时开罪天泽、玄谷两派，又当占星宫大神巫的面将圣物丢下太行山，占星宫必定不会放过他。现下公子又因他拒绝卫国。卫君，卫姬……哦还有早早被他得罪的州吁公子与兰夫人一众人等都等着他踏出卫国，好对他……”

　　赵厝做了一个“手刀下劈”的动作，公子寤生笑出了声。

　　“主公还笑！”齐偃恼怒的起了身：“君上让主公与段公子同来卫国，难道主公不知君上是何意吗？”

　　公子寤生收了笑：“你们认为我父君会把郑国交给一个靠女人，靠联姻上位人吗？”

　　现任郑君乃郑国百年才出的治国大才，其父郑恒公因在犬戎攻周时护王而死；郑君即位后，第二年即占领郐国都城制邑，致郐灭国。第四年，发兵攻打东虢国都城，灭东虢国。紧接着在短短几年中，先后横扫周边鄢、蔽、补、丹、依、弢、历、莘八邑，将国都迁到郐国故都，以“郑”为号新建城邑，完成了其父在世时的抱负。

　　这样一个雄心勃勃的君主，怎么会要一个依靠他国上位的继承人。

　　赵厝、齐偃，锕芒面面相觑，齐声道了一句：“主公圣明。”

　　公子寤生嘴角上钩。

　　他到底为什么拒绝卫国，拒绝卫君，他心里很清楚。

　　于他而言，他要便要，不要便不要，骨子里他其实跟他的父君是一样的人，与其委屈自己，不如靠“实力”证明谁才是老大。

　　*** ***

　　中国人喜欢凑热闹，从古至今，无有二致。

　　虽说大神巫在城郊春祭的消息昨天午时才公布，但前往东郊外占星宫的宫道上已经人满为患。

　　熊月：“商号称是玄鸟的后代，天命之子，后又怎会被属臣所替代？”

　　“这便要问你的季华哥哥了。”

　　熊通将问题推给她，沈臻婳百无聊赖的弹了弹手指：“我不答。”

　　熊月：“为什么？！”

　　“因为……怕死。”

　　沈臻婳笑扫了眼熊通，表情高深玩味。

　　同样是殷商祭天占星之地，朝歌东郊外的占星宫与隐没在黑森林里废旧神殿风格迥异，高台冲天而立，四方基座之下环以圆形围墙，寓有天圆地方之意。

　　据说殷商的神宫就藏在这四方基座里，上有99层，站在至高处，可与天界对话，下有99层，可直达地狱黄泉。

　　如果站在朝歌的中轴线上，仰头便能看见占星宫高台之上的星轨日晷仪及镶着各色宝石的星辰宝座。

　　不过朝歌的中轴线设在卫王宫，注定与寻常百姓无缘。

　　随着殷商的落没，旧址上的占星宫毕竟也不是曾经的占星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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