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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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沈臻婳回到孟宅后又迅速爬上了床, 一觉睡醒已是午夜, 她招了值班的令狐拓来说,公子寤生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找上门来, 倒是得知齐孟氏即将与郑国联姻的各方人物纷纷送上了拜贴, 向她抛了橄榄枝。

  其中第一个送上门来的是石家的请帖,可见其在卫国的耳目延伸至了卫王宫;便不知前世公子晋登基后,石家在卫扮演了什么角色?公子晋是成功将他收服还是成了他的俘虏?

  

  沈臻婳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当晚,她跟姜狐要来郑国的情报。虽然她从来不怀疑郑庄公问鼎中原的势力,但她突然来了兴趣, 很想知道公子寤生为什么来卫国。

  被生母, 亲弟暗害, 却不动声色地仍与公子段和平相处;为与卫国联姻而来,却在重要关口放弃迎娶卫姬。

  作为一个政客, 作为一个从小在深宫中混大的人, 她不认为公子寤生仅仅是因为冲动,其中定有他的用意,她要把它找出来。

  

  长夜漫慢, 那灯下秉烛夜读的人儿也不知哪来的固执, 非要在一个没有定式的答案为自己找出一个标准的答案来。

  

  *** ***

  

  右宰丑早早起了身,未惊动夫人,费劲的用一只手穿好衣裳后, 去了隔壁耳室,看了一会还在熟睡的龙凤胎,又在妻子经常忙碌的蚕室待了一会, 见天色大亮,便去了横巷巷口买了三碗豆卤汤,五块肉饼,恰巧又在路上碰到了赶车去西市卖甜食的小贩,买了两包蜜饵,花了十个刀币,虽然有些贵,但是值得的。

  

  右宰丑一只手提着放着豆卤汤、肉饼的食盒,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从袖袋里掏出钱袋,递上十个刀币时,坐在板车后的妇人给小贩使了一个眼色,那已将钱币接过手的小贩拾了一个刀币塞回了他的手里:“老伯9个就好。”他说完,转手就将刀币递给身后的妇人,两人向他行了礼后,又说说笑笑的起了程。

  

  右宰丑看着遗留在他手心里的刀币,那声“老伯”反复在他耳边回响,今年他也不过26岁呀。

  

  *** ***

  沈臻婳盘算着今天谁会早上门来,料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右宰丑提着一把长刀站在了她的屋外。

  是的,不是君子剑,而是一把约莫有三尺多长的长刀。

  

  沈臻婳坐在屋内没急着起身,默默将他打量了一翻。

  刀在左手,头发几乎全白,腰上无任何饰物,身上狂傲之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接近死水般的沉静。

  

  令狐拓唤了她一声,想代为她打法。

  沈臻婳让他将人请进,为显郑重,她从塌上起了身。

  

  “阁下。”

  沈臻婳叉手冲右宰丑行了一礼,右宰丑默默还了礼,接着不发一语的将手往她塌前一张,竟反客为主的请她回塌安坐。

  沈臻婳阻止令狐托过多计较。

  

  她按右宰丑的要求在塌上落了座。

  

  右宰丑在她对面跪坐下来。“啪”的拔出了刀鞘里的长刀。

  令狐拓立马紧张的挡在她面前,佩剑尚未出鞘,就被沈臻婳拨到了一边:“挡住视线了。”沈臻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二愣子般的改了一个不挡她视野的方位,拔出长剑,剑指向右宰丑:“你想要作甚。”

  

  右宰丑连个余光都没给,默默扯下腰带,扒开了双襟,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看出他打算破腹的令狐拓不明所以的朝她望了来。

  

  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前世被他亲自监斩的沈家一家老小。

  人,人性,如果可以轻易判定;可能便不会有那么多事与愿违,便不会有那么多无可奈何。

  

  “武者,以忠诚、信义为基本原则,尚名,依附世家家主,随时可为家主赴死。”直到右宰丑的刀尖点抵在腹部,就这么一点,鲜血像条小溪一般往下流。

  

  沈臻婳调了个松懈的姿势,斜乜着对面的右宰丑,不急不忙的继续道:“死,总得有意义。因个人荣辱而死,是弱者。输了,就闹着要死要活,是妇人所为。恕在下不敬,阁下现在所为,于孟某眼里与市井泼妇无异。”

  

  右宰丑呆住了。

  以死明志,他不是古今第一人。

  向强者破腹以证己道,历来都是被武者所推崇的光荣死法,虽不是每一个都受强者敬仰,但也不至于落到个被对方所鄙夷的下场。

  是以右宰丑压根忘了手里正在刨肚的刀,抬头看向端坐主位坐塌的少年郎。

  “他”伸出一只手指,不耐的冲“他”的近身护卫朝外指了指:“叫楚国公子过来看热闹。”

  

  “士可杀不可辱也。”

  右宰丑怒目而起,手下的刀即刻改了方向。

  

  讥讽的笑声随风向他袭来:“士之辱比脑袋值钱?”“他”塌前的护卫纹丝未动,一剑却挑开了他手里的长刀。

  

  长刀落地,发出一阵清冽的声响。

  像在他一帆风顺的人生切开了一道豁口,前半生的风光就此一刀两断。

  

  “周武王有无忍辱负重之心,大周不会代商;刚易损,满则亏,柔济天下;阁下纵使右手不能用,还有左手,一身武功被废,还有下一个十年,下下一个十年……”

  

  小儿的话前所未闻。

  刚易损,满则亏,柔济天下?还有下一个十年?

  

  “为何?”

  心里纵使翻江倒海,出口却只有两字。

  

  “什么为何?”沈臻婳笑着反问:“为何要与阁下说这么多?”

  

  右宰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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