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72
第二日早朝后, 皇上即将御驾亲征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朝中百官纵然胆战心情,百般阻挠,但面对固执的姜祍, 却根本没有办法继续阻拦。无奈之下,诸多官员只能求到了吴家。
吴右丞纵然已经年迈, 可至少是皇帝的亲舅舅,皇帝也对他颇有几分敬慕之情, 想来他说的话一定可以让皇帝回心转意, 不要去插手那么危险的事情。
凉州战局实在危险,连林大将军都折在了那里,纵然是朝中最有经验的老将, 也不敢说能够有完全的把握。
倘若姜祍真的留在了凉州, 那么大周日后又怎么安稳?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皇帝应该懂得这道理。
朝中大部分官员在此时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人马, 一派是靠近吴家, 想要让皇帝好好呆在京城,调用其他城池的兵马良将,而另外一派则是亲近沈老爹的诸门生或是同僚们。
沈老爹在朝中多日不曾说话,可到了最为要紧关键的时候, 那些门生和平日里交好的同僚,大都跑过来问问他的意见。
谁都知道这老家伙在姜氏皇朝中历经三代,几乎可以说是开国元勋一样的人物,况且往日的经历证明,沈老爹的一切举措都很正确。
大家抱成团, 也好在朝中取暖。
沈老爹自然是支持姜祍亲自去御驾亲征的,不管凉州此时的情况如何,姜祍去了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倘若姜祍兵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沈千翎在,沈老爹也根本没有考虑过兵败这样的问题。
他们沈家是存着谋逆之心,却并不意味着愿意跟漠北狼狈为奸,他们可以自己争斗,改革,却绝不会存半分与漠北合作的心思。
那么于他们而言,兵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姜祍能不能回来,这要看他们的造化,以及朝中的形势了。沈老爹当然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把姜祍的说辞重复了几遍——大周需要一场胜利,一场无与伦比的胜利,只有让姜祍亲征,才能让百姓安心。
沈老爹这边儿早有决断,甚至巴不得看姜祍的笑话,而吴家和太后却是差点儿气疯了。
太后因着乳母的事情跟姜祍闹得很不愉快,乳母只不过是三两句话,姜祍便信了,且似乎生出了很多猜忌,再加上之前太后几次三番插手后宫事务,早就搞得姜祍不耐烦了,两人的矛盾便彻底爆发。
元宵夜宴上,太后称病,没能出席。
如今也几乎多半都在称病,很少插手朝中或是后宫的事务,生怕再引发两人之间更深的矛盾与猜忌。
但如今太后却是没办法继续坐视不管了,姜祍是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皇帝,他甚至还未曾留下血脉,竟然就要去亲征?那是他一个少年天子该去的地方吗?!
纵使凉州的情况再危险,姜祍也不应该离开京城,他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大周君王,没有人能让他抛弃安危走上战场。
吴右丞被轿子抬进了皇宫,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尤其是在前一次的争吵之后,更是日渐衰败。
舅甥二人已经许久未见了,姜祍笑着赐座,但脸上的笑意却没能留住。
“皇上真要去凉州么?”吴右丞的眼中满是失望,甚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好端端的外甥,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姜祍轻声道:“舅舅,君无戏言,我说了要去亲征,就会去亲征,大周需要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来鼓舞民心,这一点只有我能做到。”
吴右丞压抑着怒气,冷声道:“你做不到!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先帝也是这般让你放肆的么?”
“朕可以做到。”姜祍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吴右丞,眼中不复往日的尊敬与仰慕,只剩下冷静和淡漠。
他与先帝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削瘦,眉眼细长,一双薄唇紧抿起来,气势不怒自问。
吴右丞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越发疼痛的胸口,皱起眉头道:“凉州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军情危及,你又有什么经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祍儿,你年纪还小,不要胡闹!”
“朕没有胡闹!”姜祍坚定道:“舅舅,我正是知道漠北不会在此时进犯,才会去凉州,凉州会无恙,更危险的地方或许会是京城。”
吴右丞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一抹寒芒。
“父皇曾怀疑朝中有漠北的奸细,才让镇北王战死沙场,中了埋伏,”姜祍顿了顿,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跟吴家闹得太难看,毕竟吴家曾帮他夺得皇位,子嗣也在朝中担任要职,“正是有此怀疑,我才更要亲征,制造机会,将那奸细找出。”
当年镇北王天资纵横,常年不败,是漠北铁骑的克星。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夺目和显眼,才会引来忌惮,最终不明不白的战死沙场。
镇北王武艺高强,比玄一还要厉害些,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战死沙场?
“镇北王死就死了,你不能死,”太后迈入乾清宫,步伐也没了寻常的稳重,气势却是越发的凌厉,“你是大周的君王,就算所有人战死,你也不能身陷险境!”
大殿中的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沉默了半晌,姜祍倏而垂眸,低声道:“母后不必担忧,朕自有办法护得周全,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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