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轲比能如此说,朱烁心下不由点了点头,轲比能的想法自然是游牧骑兵最好的战法,但对朱烁来说却不是最好的选择。当下朱烁心中点头,面上却大力反对道:“不错,汉军今日的伤亡仅只千余人,但诸位可曾计算着他们的器械的损失?”
轲比能、步度根疑惑地道:“器械?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吧,蹶张弩、长弓手、连弩手以及轻步兵虽然有些伤亡,但却战力犹存,并不影响大局。”
朱烁摇头道:“非也!依照一般攻城战的情况,第一日攻守方的伤亡比率是最大的。盖因防守一方工事、兵力、器械足备,士卒体力完好,能够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但越到后面,守军就会守得越加艰难。诸位只看到汉军连弩威力强悍,却没有看到连弩消耗的弩矢也是惊人的。单只今日,汉军的两千连弩兵便射出了四万余支弩矢。这种铁制弩矢极为昂贵难得,又重量十足,汉军每年的产量绝不会超过一百万支。发放到万余名弩兵手中之后,每名连弩兵大概能有七八十支箭。魏延、郝昭两营兵马在青徐之地连续奋战,消耗了极多的箭矢,即便补充了一些,那也必然不多。今日消耗的这四万余支弩箭至少也该是二千连弩兵的一半箭矢了,只等明日再消耗一天,连弩兵无箭,便是无牙的老虎。此外,汉军的另一支强军乃是板甲重步兵。这支兵马防御强悍,但甲胄厚重,普通人便是全幅甲胄穿上半天都疲累不堪,更何况汉军甲士还要维持高强度的作战。以我观之,今日汉军便已经十分疲累,诸位若是听我一言,夜里派出轻骑前去骚扰敌营,让汉军无法休息,我想明日他们便更无力守营了。”
轲比能闻言,起身踱了几步,这才点头道:“朱都督此言甚为有理!不错,我们何必要强攻汉军营寨呢?只需骚扰就行了嘛!汉军精锐步卒就这么几千人,白天要防守,夜里要值夜。咱们轮番上阵,累也累死他们。好,今夜便由慕容部大人莫护跋率领本部骑兵骚扰汉军。务必要扰的他们鸡犬不宁,无法安睡。”
当下鲜卑骑兵便开始执行起了骚扰战术。这一下正中汉军软肋,汉军毕竟兵少,连弩兵也的确如朱烁估算的那样缺少弩矢,然而鲜卑骑兵夜间骚扰,又不可能不出兵应对,以致一整个晚上魏延、郝昭这两营步兵都没能睡个好觉。
次日,朱烁、轲比能、步度根等人再次率领大军来到汉军营寨之前,轲比能等人试探着派兵马攻营,果然发现汉军的弩兵的防守力度大为减弱,与此同时,位于营寨最前面的板甲兵也颇为疲累,在战斗的间歇,许多板甲兵都脱下头盔,满头是汗地原地休息。
朱烁、轲比能等人看的颇为欣喜,当日虚虚实实地攻打了一阵。这一日鲜卑骑兵的伤亡直线下降,才只伤亡了一二千人,虽然汉军也几乎没有什么损伤,但一众鲜卑大人却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人人都十分振奋。
到了夜间,轲比能又命拓跋部首领拓跋力微率领本部骑兵前去骚扰汉军。这一夜汉军营寨鼓声不断,听得朱烁、轲比能等人颇为兴奋。毕竟如此响的战鼓充分表明汉军根本得不到良好的休息,想必明日众汉军将会更加疲困。如此一来,用不了几天,汉军必定再无力作战。
然而到了次日,朱烁、轲比能等人收到拓跋力微传来的消息,却是尽皆吃了一惊,原来拓跋力微骚扰了汉军一夜,到了早上正准备回营休息,忽然察觉不对,鼓声响了一夜的汉军营寨怎么在自己已经决定收兵之后还在响呢?
当下拓跋力微派人小心地靠近汉军营寨,却发现营寨中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几只羊被绳子拴着倒吊在战鼓之前,挣扎的羊腿敲击战鼓,发出了隆隆的鼓声。
轲比能等人闻听消息,急忙率众来看时,顿时被汉军金精巧的设计给惊得呆愣了许久,随后转头看向朱烁,道:“这也是你们汉人兵法的一种吗?”
朱烁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道:“这叫做悬羊击鼓,乃是当年战国时候很有名的一次战役。”
轲比能闻言叹道:“汉人兵法果然是博大精深啊!如今汉军已经连夜跑了,想必昨夜必定睡得很好,并未受到我们多少骚扰,我们今日是否要继续追下去?”
朱烁毫不迟疑地道:“自然要追,而且还要快。汉军有海船在近海游曳,若是迟了,等到他们上了海船,我们就追不上了。到时候这幽州上千里海岸上将处处烽烟,我们都将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了。”
轲比能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与步度根一道纠合众军继续前进,又派出斥候往前探查汉军的踪迹。
不多时,斥候来报,说汉军并未走远,只在十二里外的一处依山傍海的山坡上扎营,而且营寨似乎修建的比这一个还坚固。
朱烁、轲比能等人商议了一下,觉得十二里的距离不远不近,正适合立营。当下便将大营移至此处的原汉军营寨,留昨夜担任骚扰任务的拓跋力微在此守营,朱烁、轲比能、步度根则率众往前,去汉军营寨之前列阵,准备进攻。
众军浩浩荡荡地来到汉军第二道营垒之前,就见汉军将营垒立在半山坡上,而山外的外海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片片风帆,想来是汉军的海军船只在近海游曳,声援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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