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溪姑姑,你喜欢看烟花吗?”
浣花溪轻轻抽了抽鼻子,含着泪花看向小小的本溪湖:“烟花?”
本溪湖眨着大眼睛点头:“对,烟花,同样稍纵即逝却美得让人印象深刻,人类,尤其是像杜甫、薛涛这样的人类不就是这样吗?”
她踮起脚尖,要给浣花溪拭去眼角的泪:“他们虽已不在人世,但人世一直流传着他们的事迹和作品,肉身已逝,但灵魂永恒,是这样的吧?”
浣花溪一愣,转而欣慰地浅笑:“你说得不错,其实……我只是太寂寞太想念他们了,每逢提起他们,便总想起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的场景,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接过本溪湖手里的绢帕,揩了揩泛红的眼睛:“杜甫的茅屋被秋风掀起屋顶、冷雨交加时,我只能无力干看;薛涛受尽情伤悲戚神伤时,我也只能用溪流声当做安慰,阖宫的山水,大概也只有我这么天真地试图与人类交流,唉……”
本溪湖听着她的话,心里怪不是滋味,她的确觉得浣花溪的想法有些奇特,但也感慨大抵是因为两位诗人曾与她有过渊源,所以被熏陶得有了牵绊罢了。
“浣花溪姑姑,我们不是还要许愿吗?”
本溪湖适时地拿起一张浣花笺,朝她扬了扬,浣花溪这才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与她一起将祈福的话写在浣花笺上,挂在南面的香果树枝头。
·
这一日原本晴光万里,本溪湖从黄河太后那儿得了差事,让她去找九曲溪来,陪黄河一起练五禽戏。
本溪湖没多问,出了太后寝宫便往御花园来,她知道九曲溪无事时便爱来这儿闲逛,没想到刚进了花园,天便下起濛濛细雨,倒也未见阴云密布,那雨如烟雾一般,真真儿奇怪。
她慌忙找到一处假山石洞,避了进去,谁知里面竟已有了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妹——苍山洱海。
本溪湖正要向这对皇子公主出声行礼,那兄妹俩却齐齐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只得压低声音走近了:“怎么了?”
苍山与妹妹对视一眼,小声提醒她:“那边的凉亭中有戏可听。”
戏?
本溪湖自然是不解,只得学着他们的样子把耳朵贴在假山石上,那假山石并不是严丝合缝,另一边就是一座小凉亭,亭中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了过来。
“怎么本宫一来,瘦西湖妹妹就要走呢?”
本溪湖听出来了,这是西湖娘娘的声音,看来亭中的是西湖与瘦西湖?她踮起脚尖,斗胆透过那假山石间的缝隙一望,果然是她们俩,正一坐一站地僵持着。
此时,烟雨仍然朦胧,站在亭子台阶上的瘦西湖肩头已然被打湿一片,她瘦削的身姿在雨中好比一旁捧心照水的杨柳,弱不胜衣,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西湖坐在亭中的石桌旁,轻不可闻地一叹:“快些回来坐着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呢,你身子瘦弱,可禁不起风吹雨打。”
瘦西湖这才缓缓回过身来,浅浅朝她行了一礼:“谢西湖姐姐。”
当看清瘦西湖的模样时,本溪湖不禁惊叹一声,那瘦西湖的眉眼脸廓与西湖竟有六七分相像,只是身形要比西湖瘦弱许多,少了几分大气,倒添几分羸弱可怜的美。
一旁的洱海忙拿胳膊肘捣她:“嘘,声音小点儿。”
本溪湖立马捂住嘴巴,扒在缝隙上继续看。
西湖一壁喝茶,一壁抬眸看着对面的瘦西湖,瘦西湖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低低垂着眼一刻不敢抬头。
两人这般静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妹妹进宫也有不少时日了,本宫还未能同妹妹这样坐下说一回话,倒好像……”
西湖的语调不紧不慢,此时她下颌微收,黛眉轻挑,眸色沉静,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莞尔,比本溪湖上次见她时端庄多了。
她顿了顿,又嗤笑一声:“倒好像,每次都是妹妹刻意躲着本宫一样。”
“我……”瘦西湖听见这话,惊得一抬头,那如羽毛般的眼睫上还残留着刚才在亭外淋上的细雨珠子,这会儿看着如同蒙了一层轻雾,愈发显得令人怜惜。
“瘦西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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