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VIP]

天色渐渐暗沉。虞晟坐在窗户边，呆呆地盯着电脑里播放的冗长美剧。

　　桌上还堆着吃了一半的沙拉, 以及刚从商店买来的香烟、零食和罐装咖啡。夕色的光线映照在上面, 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条界限。

　　他抽着烟，忽然想起下午卓奕讲的话, 有点怔怔的，连宁池乔何时下床走到他面前都没发觉。

　　“出去吃饭吗？”宁池乔问他。

　　虞晟摇摇头。他开了一罐零度汽水，才没喝几口,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瑞典本地号码。

　　对方操着一口变扭的中文，“您好，请问是虞先生吗？”

　　“嗯，是的。”

　　“您提交的决赛作品审核未通过，请于三日内重新上传, 否则将做弃赛处理。”

　　“怎么会没通过？”虞晟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不可能呀，我全都符合参赛作品要求的。”

　　电话那边迟钝了一会，道：“系统审核不是原创作品。”

　　“不可能……”虞晟有点急了, 李再生那套作品集他花了很大精力才拍出来的，完全没有参考任何别的摄影师，从头到尾都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力。

　　然而对方并没有解释, 直接挂断了电话。虞晟再拨过去，也只能听见嘟嘟的忙音。

　　“作品没通过？”宁池乔挑眉，道：“就你上次拍的那个李什么生？”

　　“好像是的。”虞晟有些沮丧地把手机搁在桌上, 关掉美剧的页面，打算登陆阿姆丹摄影大赛的官网进行查看。

　　“拍的不行？”

　　“应该不是吧……”虞晟迟疑着说道：“我现在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好像说我的作品不是原创来着。”

　　阿姆丹官网跳了出来。前一百位入围决赛者都可以在后台上传参赛作品。虞晟输入账号密码登陆，个人信息那一栏显示［参赛作品提交失败］。

　　他不信邪，又重新上传了一遍，仍然失败。

　　“你要不打电话给客服问问？”宁池乔双手抱胸，看着他道：“如果这个网站有客服的话。”

　　虞晟翻遍了整个网页都没找到客服电话之类的东西。真的头疼。他又想起下午的事，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去找卓奕他们问问。”

　　“我有他电话。”宁池乔说：“不然你直接打给他？”

　　“也行。”

　　虞晟接过宁池乔的手机，解锁后的主屏幕跳入视线。

　　是一张照片。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偷拍的，主人公虞晟正张大了嘴巴在咬汉堡。

　　虞晟：“……”

　　宁池乔解释道：“上次出去玩觉得很可爱就忍不住拍了。”

　　虞晟无奈扶额，“你咋把我拍得这么丑捏？”

　　“丑吗？”宁池乔凑过头看了一眼照片，又看看他本人，说道：“明明很好看啊。”

　　虞晟心想他也是有个人包袱的。然后拨通了卓奕的电话。

　　“喂？”

　　“……”

　　……

　　一小时后，酒店楼下的咖啡馆。

　　虞晟点了一杯卡布，轻轻转动勺子搅拌奶沫，低头盯着中间那个正在旋转的咖啡色漩涡怔怔出神。好像整个人也被吸进去了一般。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坐在对面的卓奕喝了口饮料，说道：“应该是你的作品泄露了吧，本来我们拍了满意的照片都会去摄影协会进行原创登记。你这次被人家抢先，从官方层面上来说倒也只能认栽。”

　　“好吧。”虞晟苦笑道：“我以前完全不知道还有原创登记这回事。”

　　“你不知道也正常。”卓奕耸了耸肩，“这是国际上最近流行的，国内还没有普及。毕竟大家也不屑于去抄袭那些三流摄影爱好者。”

　　卓奕并没有用“摄影师”来形容那些人。也许在自傲如他看来，根本不认同国内拥有一台相机就自认为摄影师的现状。

　　虞晟犹豫了一会，开口道：“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把作品所有权要回来就别想了。”卓奕淡淡道：“要么退赛，要么趁这几天重新再拍一套。”

　　“可我连抄袭我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想到这里，虞晟不由得咬牙切齿，“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剁了他不可。”

　　“对方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闲工夫黑进你电脑里。仔细想想，是不是你自己把照片泄露在了互联网上？”

　　虞晟刚想摇头。但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李再生。是了，他从头至尾只把照片发给过这一个人。

　　而且刚刚修完片他就发给了对方。

　　虞晟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居然识人不清。现在的悲催都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心里莫名很酸楚。从没想过自己的信任会喂了狗。但他又隐隐觉得不会是李再生干的，于是掏出手机立即给对方打了电话。

　　嘟嘟嘟-

　　无人接听。

　　虞晟又发了微信消息，结果却显示拒收。他娘的，这小子竟敢把他拉进黑名单！

　　这一瞬间虞晟确凿是愤怒的。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的细节，在越南的日子，大男孩在摇摇晃晃的夜间巴士上试探性的告白。

　　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才天真地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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