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另一个

邹莹看到了鱼贯进屋的两个人影，虽然只是一瞥，她还是认出了梁彦，另一个人，她也觉得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梁彦手里拎着奶茶袋子，两个人应该是刚出门吃饭回来。邹莹看着那个设计j美的包装袋，忽然想起梁彦从来没有陪自己喝过奶茶，甚至，他都不知道她喜欢喝哪个牌子，哪种ko味的奶茶。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永远都在迁就他，几十年如一r地喝矿泉水，反倒和旁人一起或独处的时候，她才会把自己的需求放在首位。

邹莹眼角发酸，后背却忽然泛起一束战栗，震得她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她吸了ko气稳住心神，出了门，蹑手蹑脚走到对面那间屋的窗前，蜷低身子，屏气听里面的动静。

屋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迤逦缠绵声传出，邹莹松了ko气，可是随之传来的对话却让她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的真诚呢？”说话的是梁彦，两人似乎起了争执，他的声音克制里透着一丝无奈。

女孩子冷笑了一声，“梁jao授，我连第三者都不算，你和我之间可是隔着两个人呢。”

“安雅......我已经放下了，那个人死了，她入土为安，这件事算是了解了，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那另一个呢？”她不依不挠地追问。

“另一个？”梁彦疲惫地一笑，声音极轻，“从来也没有另一个。”

“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

房檐上的积雪被风吹掉了一团，恰好砸进邹莹的领ko。凉意骤然渗入，冰得她一个j灵绷紧身子，可下一秒，她却又像被人cou去了筋骨似的，浑身绵软，失力地瘫倒在地上。

邹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蝶园的，等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一辆出租ce上，看着窗外流动的光影发呆。

司机见她许久没报目的地，提醒了一声，“您要到哪儿去？”

邹莹怔了一下，“商场，有奶茶卖的商场。”

***

邹莹给自己点了十杯奶茶，负责收银的小哥以为她要请客，很细心地一一询问ko味。

邹莹简洁明了，“全部半糖少冰。”

小哥扬眉，“big家的ko味挺一致。”

她笑笑，“我一个人喝。”

邹莹在小哥看怪物似的目光中分三次把奶茶抱到角落里的一张桌上，一边喝一边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女人们什么年龄的都有，从青cun少艾到白发苍苍，其中big部分都衣着光鲜，眼神明亮，和她周身散发的自厌自弃对比鲜明。

邹莹吸出一颗珍珠，在舌尖辗转几次后咬碎咽下，扶额静静冷笑：她究竟为什么把r子过成了如今的模样？她本来以为所有炽re的爱到最后都会归于平淡，所以四舍五入，她和那些被捧在手心里的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什么都不是，在二十多年光阴的摧折下，他什么都没变，而她，还是委身在他脚边的一片破碎的影子。

邹莹拿起一杯柚子ko味的奶茶啜了一ko，甜中透着丝微苦，并不明显，她却觉得那苦在心里扎了根，再也无法排解。她只能一次次地用其他ko味的奶茶去掩盖它，可是数杯落肚，腹中饱胀着的，舌根却依然是愈发醇厚的苦涩。

邹莹的肚子开始不舒服，一阵绞ton袭来，像冰冷尖锐的牙齿在胃肠间磋磨。她捂着肚子准备离开，可是刚起身，忽然瞥见围栏之下，低一层买面包的队伍里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地怔住，像被冰封了一般。

“爸......”

不知过了多久，她颤声唤出一个字，q绪失守，泪水溃不成军。

梁big成站在人群里仰头看着她，面s平静，早已不是生前戾气深重的模样。他嘴cun轻轻翕动着，“我早就说过，走了这一步，你和我，都会变成怪物的。你知道什么是怪物吗？不是你生父那样的人，而是你我这样，明知道社会的规则和底线，还要一次次去挑战和破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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