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正中，躺着浑身是血的白小枕。

他睁大了流着血泪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好像是在质问——

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你为什么没有信守承诺？

你为什么没能救我？

……

席湛知道这其实是自己的臆想。

他根本见不到白小枕的遗体，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不瞑目。

白小枕早就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连一捧骨灰都找不到。

席湛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讽刺的是，即便解封了情感，副作用对脑神经的损伤也不可逆。

席湛只剩40%不到的情感反馈，能够通过神经反馈到面部的就更少得可怜。

他此刻站在一片废墟里，心里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但落在别人眼里的席教授，依旧是面不改色、处变不惊。

席湛的心脏恨不能立刻停止跳动，替白小枕去死或者跟随他而去，他的大脑却还能够冷静地思考。

他忍受着心口的钝痛，试着去想象白小枕临死前的画面，视线随着荧光落点的走向分布，逐渐拧起了眉。

“席湛，你在干什么？”俞晚枫注意到席湛像是魔怔了一样，在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席湛没有回答，他从看似杂乱无章的地面荧光反应中，理出了一条隐藏的路径，顺着它走到了原本是窗户的位置。

“这里本来是一面封闭的玻璃窗。”

席湛站在断裂的墙体边上，将手探出去，“我原以为白小枕是在昏睡中不知不觉被……但是这些血迹反应，证明他在火场里还可以行动。他为什么不砸窗逃走？”

俞晚枫愣了一下，“会不会是没有体力了？他本来就很虚弱了……”

席湛拧起眉，仔细检查了附近，发现了一小片卡在外墙上的碎玻璃，边缘处还留有细微的裂纹。

“他砸过窗。”席湛根据玻璃的碎裂程度分析道，“就快成功了。”

席湛控制不住地去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让白小枕留在这里看护仪器室，叮嘱他不能离开，所以那个小傻子就真的不走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

白小枕虽然因为早期改造留有后遗症，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智商发育，想法比较简单，但他并非愚蠢。

或许一开始他会犹豫，会滞留，但在等不到救援的情况下白小枕还是会尝试逃走。

就算不为自救，也会为了保护仪器室，想要出去找人来灭火。

他明明已经砸窗了，是什么让他中途放弃了？

席湛顺着另一条路径，走到了仪器室的金属门前。

这里附着的血迹并不多，主要集中在底部，像是有人倒在门前，被重物砸中后喷溅出的，但是——

席湛忽然发现了门缝处有一个正微微发光的荧光点，随即就像整个人被雷劈中一般，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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