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席明渊, 你去死吧！”柯君凌面目狰狞，双手死死地握住匕首，毫不犹豫地捅向席明渊的腹部。

江燃只听见一声闷响, 面前高大的身影顷刻间摇摇欲坠。

柯君凌干脆利落地抽出匕首, 鲜红的血液止不住地向外喷涌而出。他的笑声仿佛从死亡深谷传来, 回响在这片阴森的树林中。

在这恐怖的笑声中，席明渊缓慢地向后倒去, 落进了一个颤抖的怀抱中。他面如白纸, 与腹部耀眼的鲜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江燃环抱着他的腰，用力按压他的伤口, 鲜血仍止不住地向外流淌。

“席明渊, 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江燃在他耳边大声喊道，“你不要睡过去，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会儿。席明渊, 席明渊！”

怀里的人似乎动了一下眉头, 江燃立马俯下身子贴到他嘴边, 却只能听见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席明渊似乎在努力诉说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力气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口。末了, 就连那点微弱的鼻息也听不到感觉不到了。

一瞬间, 泪水模糊了江燃的视线, 不管他怎么哭喊席明渊的名字, 怎么苦苦哀求上苍, 怀里的人都毫无反应。

席明渊，你不要睡过去, 好不好？你醒来, 好不好？

席明渊, 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原谅你！

席明渊，你起来啊！

江燃的脸上泪如雨下，他哑着嗓子哭喊着席明渊的名字，内心懊悔到了极点。

“席明渊，你醒来好不好？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席明渊，你醒来啊！”

就在这时，江燃的手心突然一痒，他下意识地看向席明渊的眉眼，刚刚搔刮他手心的力量顿时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柯君凌甩了甩手中的匕首，血液顺着刀刃滑落，一滴一滴掉落在干枯的落叶上。

“真遗憾，没有让你死在他前面，不过不要紧，我现在就送你下去，有什么没说完的话，等你到了下面慢慢说给他听。”柯君凌说着咧嘴大笑起来，额头上浮现出明显的青筋，露出狰狞的模样。

江燃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痕，将席明渊平放在地上，亲吻他的额头，像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哼，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儿女情长，你俩还真是绝配。”柯君凌讥笑道。

在他的视角里，江燃的大半个身子挡在席明渊之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兴奋极了，手刃仇人之后的快感一瞬间席卷他的大脑，将他最后的一点人性也冲刷得一干二净。

江燃缓缓站起身，直视柯君凌的目光，“柯君凌，你应该拿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的面目可憎。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柯君凌眼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一步冲到江燃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怎么敢耻笑我？怎么敢！如果不是席明渊，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就在他暴怒到毫无防备的时候，江燃用余光瞄准他手里的匕首，瞅准时机一把拧过他的手腕。

只听一声惨烈的叫声，柯君凌的手腕翻转，沾满着鲜血的匕首掉落在地。

江燃飞快地抬脚踹开匕首，却被柯君凌一脚踹翻在地。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柯君凌便扑了上来，高举起拳头怒吼道：“江燃，我要杀了你！”

一拳接着一拳，江燃瞬间觉得脑袋发懵，全身的痛觉神经都在叫嚣。

柯君凌连揍了几拳，勉强出了心中的火气，踉跄着站起身，一把扯住江燃的上肢，拖着他朝匕首走去。

如果再不反击，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江燃看准时机，用力挣脱钳制，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

“柯君凌，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江燃脑袋发晕，柯君凌在他眼里一会儿是两个分裂的人影，一会儿又合二为一。

柯君凌满腔的恨意与怨气直涌上大脑，气得他满脸通红，像疯了的野牛一般冲上来，挥舞着拳头直指要害。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时而柯君凌占了上风，时而江燃占据上风。

柯君凌已经杀红了眼，江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场打斗很快便分出了胜负。

柯君凌压在江燃身上，用匕首抵住他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道：“江燃，我本来想给你个痛快的，既然你这么想不开，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江燃被卡住脖子，根本喘不上气来，他用尽浑身力气去掰扯柯君凌的手腕，只能加剧自身的痛苦外。

渐渐的，他手上的力气一点点松开，他看向头顶的树林，在层层树叶间，窥见了蓝天白云。

过去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里重映，那些快乐的、痛苦的画面，突然间都清晰起来，清晰得就像是发生在昨日。

胖崽笑着喊他“爸爸”，胖崽哭喊着要抱抱，胖崽嗷呜嗷呜吃得像个小猪崽......

最后这些画面都被一场漫天大雨冲散开，他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车站前停下。

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撑着一把伞，朝他走来。

那双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睛看向他，时间仿佛停止了前进。

当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所有的颜色都褪去之后，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亮光。他的脑海里却依然是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和那只向他伸来的手。

不管他承不承认，席明渊都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一个会在濒死前都印刻在他脑海里的人。

江燃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过去的恩怨纠葛在此刻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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