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的呼吸粗重急躁,正陷在一个冗长的噩梦里。
梦中四下漆黑,看着空旷的街道实则逼仄如局限的方盒。他在里头处处碰壁,撞得四肢淤青一片。
这是个毫无根据的梦,它里面什么都没有,又像是什么都在了。
它是砚池一人的世界,孤独、寂寞、偏见、厌恶……它们统统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背脊上,压得砚池喘不过气来。
他潜意识中地抓紧了自己唯一能够抓紧的东西。
“学长!醒醒!”
砚池猛然睁开眼,他抓住的是乔墨那只已经被他捏到发白的手。
“哈……”
他用力呼出一口气,湿透的胸膛不断地起伏。视力在深夜中恢复得缓慢,乔墨在他面前隐隐约约,不清不楚。
而他的额前有一只微凉的手落下,又仿佛被灼了一下,速速地缩回。
“乔墨?”
“我、我在。”
砚池周身发麻,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吃力地喘息,分明额头烫得厉害,却觉得身上起了一阵恶寒,说不清得难受。
在乔墨的搀扶下,他缓慢地坐起身来,问:“几点了?”
“两点多。”
“天亮了吗?”
砚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他头昏脑涨地张口,嗓子里压着一团干火。
乔墨一愣:“没有,是晚上的两点钟。”
砚池脸色苍白:“能帮我倒杯水吗?”他说,“我很渴,没什么力气。”
乔墨赤着脚去客厅倒了一杯温水,急寥寥地递到砚池口边,喂了几口进去。
家里没有退烧药。乔墨没再耽搁时间,他打开了打车软件,可上头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附近无人接单。
他紧接着给李振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眼见着砚池半瞌上了眼睛,乔墨心急如焚地半坐在床上,让砚池靠着自己。
他用掌心抚摸砚池的背:“很难受吗?”
砚池的脸颊压在乔墨的肩膀上,面部泛起了病态的绯色,艰难地皱紧了眉,硬生生地咽下一口唾沫。
“乔墨,为什么……这么甜?”
乔墨仍在发愁怎么去医院,完全没听懂砚池的话。他只当砚池是烧糊涂了,又觉得砚池的身体实在是沉,累得他额前也渗出了细细的汗。
但砚池不太对劲,他的一双眼眸清晰了没多久,就瞬间迷离。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一股浅淡的甜味。它钻入砚池的鼻间,直勾勾地朝他的心口坠去,像条捆带,缠着往下一拽。
砚池陡然发现,甜味的来源竟是乔墨。
他撑起身体,呼吸唐突地扑到了乔墨的勃颈,微微痒地如藤蔓爬过两人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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