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玉章
梁含笑把玉章放在桌上,道:“博文腿上有伤,不便继续追查,正好我手上还有几个可用之人,可以对照那些账簿上的记录去追查当年的交易。”
白允烈难得对他面露和色,赞赏地点头,“你有心了。博文的事,按说我们一家该好好谢你。”
“不用那么见外。”白逸行也不管这里是不是还有杨之行这个外人,直言道:“我昨夜把笑笑的名字加入了族谱,从今往后,他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
梁含笑想要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莫与斌与白迎夏对视一眼,同时默契地低下头去。白邈行倒是镇定自若,仿佛早就知道这事。
杨之行顿时面露尴尬,不知道自己是该暂时避一避,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与他们商议后事。
白允烈脸上果真青白交加起来,他看着自己这一手教出来的长子,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但他顾及着杨之行,只能硬生生地先不追究,拿起那枚玉章仔细地看了看,说道:“不是什么贵重的品种,扔石头堆里也不显眼。”
杨之行道:“只怕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成了万陌海用来洗钱的信物。”
“洗钱?”白迎夏看着那玉章,问道:“怎么洗钱?”
“洛邑的联九当铺,表面上看着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当铺,可它背后不知道牵涉了多少脏事。”杨之行顿了顿,对白邈行道,“大抵上就是那些账簿上记载的事情。”
“其实这样的当铺并不止这一家,万陌海之所以选了联九当铺,多半还是因为洛邑离栾川近的缘故。”杨之行继续说,“他们有一句暗语,叫做”货作媒,金入账,三七对开常开望”。意思是说,以这玉章作为信物媒介,交易出来的脏钱由当铺来处理,最后三七对开,当铺拿三成,货主拿七成。”
白邈行狠狠地一惊,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高!”
杨之行轻轻颔首,“经过当铺之后,转移出来的钱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干净钱,查不到任何疑点。”
白逸行问:“可是,如果钱太多,当铺恐怕拿不出来吧?”
杨之行道:“这样的话,当铺会出一张票,货主拿着这张票,可以去对应的钱庄拿钱。”
白邈行一听,马上问他:“那你拿到票了吗?要去哪一家钱庄?”
杨之行脸色肃然,慢慢地摇头,“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票。”
白邈行问:“什么意思?”
杨之行道:“如果货主抵押在当铺的信物已经价值千金,那么这信物也就成了票。”
“价值千金?”白逸行拿着玉章看了一圈,“方才父亲不是说了,这玉好像不是什么名品。”
“如果价值千金指的不是这玉的本身呢?”梁含笑盯着那玉,突然道。
兄弟两人同时怔然,白逸行猜道:“难道是说,这块玉章真的是某个藏了大秘密的密道钥匙?”
杨之行道:“我觉得只有这个猜测比较合理。程正还交代说,一旦通过暗语赎出信物,货主凭借这个,可以直接去那个地方清点钱财。”
“那个地方?”莫与斌看看玉章,又看看他,不解地问:“哪个地方?”
“不知道。他只怕也不知道”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杨之行愁闷地摇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白允烈,问道:“白宗主,您怎么看?”
白允烈道:“涉及钱账,万陌海多半不会对其他人透露太多,程正不知道,倒也算正常。”
玉章的事,暂时看不出任何眉目,杨之行又道:“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说。”
白邈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杨之行道:“我听闻,珞珈峰没有任何人出席周丘大会,外面都说,他们是因为手上有长生药的药方,所以心中有鬼,不敢去与人对质。可我总觉得不是这样。”
“伤势渐好后,我特地去了一趟江夏,又想办法混进了珞珈峰。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很像万陌海的人。”杨之行努力回忆着,“他当时穿了一件很大的斗篷,我没看清他的脸,可我认得他走路的姿态。”
杨之行不确定的这件事,恰好是梁含笑与白逸行能够肯定的事。
他们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梁含笑先道:“其实,这件事已经有人告诉过我了,不过当时只说,万陌海在江夏境内。如今你这么一提,多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白允烈捏紧了手中的杯盏,已经能洞悉万陌海的意图,怒道:“竖子当真是狡诈!”
杨之行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万陌海极有可能威逼利诱武全泽,倘若他们真的成了一条船上的人,那就不太好解决了。”
“不是倘若,是一定。”白逸行肯定道,“一个早就声名狼藉,成了朝廷乃至武林各派的缉拿对象。一个背负着推脱不掉的流言蜚语,又拒不出面解释。这两个人碰到了一处,就是蛇鼠一窝。”
“那现在要怎么办?”白邈行问他。
白逸行则看向梁含笑。
杨之行注意到他的目光,也跟着看向梁含笑,问道:“耶律……慎王难道有什么法子?”
“不用这么叫我,我随我娘的汉姓,你叫我梁逐明就好。”梁含笑淡淡一笑,又朝白允烈看了去,“我倒是觉得不用着急,白宗主觉得呢?”
“为什么?”白允烈问他。
梁含笑道:“我那位朋友比我更急,他尚且都还能够按捺下来,那我们最好也别急着动手。万一将他们逼急了,只怕反而不利。”
杨之行听着一愣,“什么朋友?”
“按说,只能叫点头之交。算了,不说他。”梁含笑把话岔开,“不过我倒是觉得,可以去广陵看看。”
白逸行便问白允烈:“我听疏也说,木春派上下都被抓了在审,瘦西湖的木春堂也封了?”
“确实如此,但抓进去的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那些老滑头在风声响动之前早就跑了。”白允烈悄悄地暼了梁含笑一眼,旋即又对杨之行和善地笑了笑,“这件事恐怕还不能马上有定论,杨少侠不如先在这里小住几日,我们也好再做商量。”
他说完,又吩咐白迎夏:“你和与斌带杨少侠先去,我跟你几个哥哥再坐一会儿。”
等到人走远了,白允烈才正视起梁含笑来,“风守烟就在江夏?你不是说他在你上京的府中吗?”
梁含笑也不再隐瞒,道:“我让他替我去办事。”
白允烈凛然,“长生药的消息,果真是你传的!”
“是。”梁含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有关长生药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传的。”
“耶律昭!”白允烈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父亲!”白逸行立刻转到梁含笑身前护住他,“不论笑笑有没有这样做,事情都会发生的。”
“若是没有长生药这码事,会有周丘大会吗?武家至于落人口实吗?武全泽至于和万陌海成为一营吗?”白允烈怒道,“耶律昭,你最好能保证风守烟乖乖听话,不会轻举妄动,再搅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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