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帐暖
白逸行等到几近亥时,才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一猜便知来者是谁,马上又乖乖地跪下了,仰起头来局促不安地喊道:“父亲。”
周氏跟在后面轻轻地咳声,对他使了个眼色。
白允烈并不看他,而是背过身去,很不情愿地说:“去让他起来吧。”
“多谢父亲成全!”白逸行喜出望外,飞奔着朝厅堂跑去。
“去看看吗?”周氏走过来问道。
白允烈的气性还没消,摆手便说:“不去!”
周氏抿着嘴笑了笑,“你不去,我去。我还没见过咱们阿逸疼人的样子呢。”
梁含笑膝盖酸麻,早就已经跪得没了知觉。从午时到现在,他跪了足足五个时辰,连白邈行送来的软垫都没要。先前围观在外的弟子们渐渐地如流水般散去,眼下月上头顶,在这里继续等候的只有寥寥数人。
白邈行不知第几次看向堂外,他心中也急,再也坐不下去了。
路荷搀着他起来,纪燕见状,问道:“二师兄,你要去哪?”
“我也去求求阿爹。”他话音刚落,纪燕便唿喊起来,“大师兄回来了!”
白逸行行色匆匆,直接从厅堂的横栏上跨了进来。
“大哥,爹爹怎么说?”白迎夏最先问道,其他几人也都看着他,梁含笑更是翘首以盼。
“快起来。”白逸行先来扶梁含笑,对他道:“父亲答应了。”
所有人都是如释重负,梁含笑更是神色一跨,整个人都酸软下来。他自腰部以下的部位全都没了知觉,即便是挽着白逸行的胳膊,脚下也是踉踉跄跄地站不稳。
白逸行干脆将他横抱起来,又对剩下的几人道:“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回去歇着吧。夏夏,你嫂子身子不方便,你扶一下阿邈,送他们回去。”
周氏远远地看着,对身边渐渐靠近的人说:“阿逸在情事上,倒是很像你。”
白允烈叹着气,“他也不是第一天这么执拗了,我只是担心耶律昭心性不稳,会害了谦文。”
“我倒是并不觉得。”周氏道,“他能跪得住这五个时辰,就足够说明心意了。再说了,你自己的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你难道不清楚?他若是压不住笑笑,也不会与他好这么久,两个人早就一拍两散了。”
“但愿如此吧。”白允烈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无话再说。
“咦,你不是说不看吗?怎么还是来了?”周氏奇怪地看着他。
白允烈咳嗽两声,“我是来寻你的,谁看那俩小子了。”
周氏笑了两声,没有拆穿他。
白逸行一路快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问他:“腿上缓过劲了吗?膝盖还疼不疼?”
“好多了。”梁含笑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你慢些走,否则要辜负这大好的月色了。”
“月色明晚也有,当务之急,是先回去看看你的腿。”白逸行脚下依然很快,几步之下就进了屋子。
“当心些。”他将梁含笑放在榻上,蹲下身来给他脱鞋,又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裤腿。
就见那一对膝盖正是青紫发乌。
白逸行的脸当下就暗了,问他:“不是让你不要硬撑吗?”
梁含笑给他抹平了眉,笑吟吟道:“可是谁能想到,白家的大公子也是个掌上明珠似的宝贝,这么难拐。”
白逸行被他逗笑了,食指一戳他的眉心,心里的气已经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梁含笑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握着他的手说,“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些不过是淤青,用药酒按一按就消了,没什么大碍。”
“我给你按。”白逸行从他的药箱里拿出那瓶自己也用过的药酒,倒了一点在掌心,然后轻轻地去揉他的膝盖。
“阿逸。”梁含笑轻轻地喊他。
“嗯?”白逸行抬头看了他一眼。
梁含笑道:“有人对我咄咄相逼的时候,我会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可是在这里,我就会很平静。即便你父亲今天对我百般刁难,我也对他没有半点记恨。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天生就与这里有缘。”
白逸行笑说:“若是没缘,那我们相隔万里,又如何能遇到?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样东西来。”
梁含笑就乖乖地坐在这里,一处一处地打量白逸行的房间,将现实中的一切慢慢地与梦境里见到过无数次的画面相融合。
白逸行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本书。
梁含笑问:“大晚上的,你拿书做什么?”
白逸行把封面上的几个字只给他看,笑问:“是书?”
梁含笑一愣,竟然没想到他的意图,还傻傻地问:“你拿族谱来做什么?”
白逸行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别装了。”
直到白逸行拿了笔来,梁含笑才有所觉悟,“你该不会是要……”
话未说完,就见白逸行翻到其中一页,在上面写有“白谦文”三个字的旁边,新添了三个字。
梁逐明。
“我知道你不喜欢耶律昭,所以在我白家的家谱里,你只是梁逐明。”白逸行搁下了笔,把族谱摆正了给他看。
梁含笑看着这并行在一起的两个名字,失神地红了眼睛。
“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家中的长辈来做吗?”他问。
“可我想自己写,亲手把你加在我身边,而且我也等不及了。”白逸行贴上去亲了他一下,“反正爹已经同意了,最后由谁来写,也不一定非要深究。”
梁含笑把眼泪揉回去,笑道:“你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叛逆?”
白逸行带着一丝狡黠的笑看着他,说道:“我要是不叛逆,哪儿能抱得美人归啊?”
他像是要急于履行刚刚的话,托着梁含笑的后背与膝弯,将人抱起来走向床边,又轻轻地放下。
梁含笑伏进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对他笑道:“我喜欢。”
白逸行跟着上床,问他:“喜欢什么?”
梁含笑把头埋进他的颈下,用力地嗅了嗅,说道:“喜欢阿逸的味道。”
白逸行狠狠地揉他的脸,“这会子把我哄高兴了,待会儿就逼我出力,你好算计啊!”
梁含笑道:“那你明知道是这样,还不是很乐意被我哄?”
“是是是。”白逸行想着他膝盖上的淤青,心道今夜就放过他好了,然而他才想完,梁含笑的手就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动了起来。
“我说梁大夫。”白逸行扣住他的两只手,“你身为一个大夫,懂不懂什么叫有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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