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陈说

白逸行与梁含笑对视一眼，后者代为解释道：“因为这次，万陌海不在。”

段通顺着他们方才的分析说道：“那他也可以早就杀好人，然后让人扔在这里。”

白逸行双手抱臂，也不解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段通眨眨眼，不知所云，与他四目相对，半晌都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梁含笑这次不开口了，对白逸行道：“别卖关子了，你就说说，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起去了。”

白逸行这才道：“还记得杨之行给我的那封信吗？”

段通点头，“记得，好像是六七日之前。”

“原来如此。”白邈行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来，“信中说，万陌海并不在族中，那么他在这个时间之前，就已经离开广陵一段时日了。如果这具尸体真的是他做的，那么至少也死了半月有余。”

“可东里系当时说，他重新检验沟子岭的尸体时，死的时间是抛尸前的五日左右，瘦西湖那边也是一样。如果今天的这具尸体真的是万陌海所为，那他一定也会将尸体的死亡时间和抛尸时间的间隔固定在五日左右。这样来看，他明显做不到。”

“嗯。”白逸行点头，“所以这次的尸体，我觉得不是他做的，而是有人刻意模仿。”

“你这么说……”段通不自觉地去寻找侯空与桑四娘，嘴上对他说道：“如果东里系没有私下找你和笑笑，也没有承认他来自道非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疑点放到他们身上的。”

白逸行听到这话骤然愣住，连目光都直直地僵了。

“怎、怎么……”段通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起来：“我哪里说错了？”他再一看梁含笑，只见梁含笑也是神情凝重，仿佛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他们二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又同时朝不远处的侯空与桑四娘看去。

“是哦，我怎么忘了。”段通右手成拳，在自己左手的掌心里一锤，明白过来，“东里系口口声声说是代人传话，他不做无条件的买卖，所以四霄客就是他的买主。哎，这么明显的事情，我们之前怎么都没人意识到？”

白逸行揉揉鼻梁，闷声道：“灯下黑。”

他俩这么一说，白邈行也跟着紧张起来，“倘若消息是四霄客托他传给大哥的，那他们岂不是不打自招了？这样于他们而言，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又是图什么？”

“而且他们也该想到，消息告诉了我，就等于告诉了父亲。”白逸行道，“凭父亲在江湖中的声望，即便是没有实证，也错不到哪里去。”

“还有程副帮主的死。”白邈行提醒道，“我听说，程副帮主虽是死于三轮刀之下，但尸体没有停尸水的痕迹。”

梁含笑道：“一报还一报，他们这是在博弈。”

“别忘了嵩县的那个百草堂据点。”段通道，“晋无涯与秋怀客杀的那几个人，真的是百草堂的杀手吗？那血字也可疑得很，说不定是他们故意撒在酒坊中的。”

“不论怎么看，四霄客都是最诡异的，这些事不能再拖了。”

白逸行说着就朝白允烈走去，可还不等他靠近，侯空与桑四娘就再次与木春派的人吵了起来。

“万陌海踪迹不明，定然是又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胡说八道！你们以为凭着这些信，就一定能说明什么？”曹舟大声呵斥，“我们宗主近日是不在宗门之中，可他是因为旧伤复发，去百越寻医了。”

桑四娘冷笑，“寻医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为什么要做出闭关的假象煳弄人！”

曹舟道：“木春派上下有好几百来人，管理的事务自然更多，若是让人知道宗主不在，岂不是给了他们钻空子偷懒的机会？宗主自然是不得已才说闭关，可到了你们这里，便成了这样的虚言！”

桑四娘道：“好一个不得已！他杀人抛尸，也是不得已吗？”

“你——”曹舟直接拔了刀，“你们若是再含血喷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住手！”白允烈厉声一喊，“诸位少安毋躁，这件事既然有这么大的争议，自然不能容你们任何一方说了算。我已经将今日的始末派人送去了其他几派，这些信，还有你们双方的争词，等其他几派到了再说。”

侯空沉了沉心，对白允烈一揖，“白宗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逸行见他们往僻静处走了几步，心中犹豫一瞬，还是没有选择跟上去。

“你们各自有理，还是长话短说吧，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白允烈一向是不愿沾染麻烦，遇事若是有人充当第二，那他绝不争做第一。他虽不太情愿地接受了侯空的私谈，却不想独处太久。

侯空略一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铁皮模样的东西来，“不知白宗主认不认识这个。”

白允烈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初时只觉眼熟，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是眼神笔直。

“铁券丹书。”他看着这铁片一样的东西，立刻警觉地再看侯空，“你怎会有这个？”

“永昌二年，陛下所赐。”侯空说完，将铁片收入怀中，这次竟然以朝臣之礼对白允烈一躬，“在下杨化瀛，不知白宗主对这个名字还记得几何？”

那是十年前，江宁提点刑狱司的提刑司司首。

白允烈曾通过段秉，与朝中的部分人喝过几次茶，自然记得这个名字。只是他今日再看侯空，却怎么也无法在这张面容上找回当日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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