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寻衅
霍木格远远地望着淳兴侯府进出不绝的访客，又看了一遍手中的礼单。
叱罗兰皱着眉，不知第几次问他：“大师兄，真的要选在今日吗？”
耶律敦也觉得不妥，“我知你所想，可……可淳兴侯不是寻常百姓，今日的宾客里也少不了陈唐的朝廷要员。一旦淳兴侯动怒，只怕还要引来江宁的巡卫，到时候咱们势单力薄，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霍木格此刻想的却是风守烟在飞书里说的另一番话。
白允烈为人圆滑，若是私下约战，他定会寻着借口百般推辞。
霍木格不知道风守烟有没有另外的计划，但是如他所说，今日是难得能够逼着白允烈应战的一个机会。
即便拔列吉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也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我说了，一切都由我担着。况且咱们还在客栈里留了人，干连也在，即便有何不测，也会有人来助。”霍木格扔下话，回身看了一眼拿着贺礼的那几个人，大步流星地往侯府门前去。
管事迎着客，突然觉得身侧冒出了一个高大的影子，他回身来一看，顿时愣了愣，“阁下是……”
霍木格递上礼单，很是客气道：“瀚冰宗霍木格久仰淳兴侯高名，特来拜会。祝淳兴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管事一听“瀚冰宗”这几个字，心里都跟着一紧。可来者皆是客，他也不好把人阻隔在外，于是微笑着将他们几人引进了府，转头又让人赶紧将事情告诉段秉。
白逸行正陪着梁含笑给陈老太君请平安脉，屋子里阒若无人，只有他喝茶时，杯盖与杯身轻轻触碰时发出的清脆瓷声。
梁含笑收了手指，“老太君请换一只手。”
外面突然来了几阵凌乱的脚步声。
医家诊脉最忌嘈杂，陈老太君不满地看了看窗外，对侍奉在一旁的丫鬟道：“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白逸行左右无事，拦下丫鬟道：“我去吧。”
他刚一出来，段通就跟见了救星一般，扑赶着附到他耳边道：“霍木格来了，就在前院，说要给白伯伯下战帖！”
“什么？”这简直是白逸行始料未及的事情，按他之前所算，霍木格应在临川才是。
“嘘——”段通捂住他的嘴，够着身子往屋子那边看了看，小声道：“别惊动太奶奶。”
白逸行点点头，指了指院子外面。段通明白，转身就先走了，白逸行跟在后面，刚刚才走一步，又顿住了。
他半是回身，透过窗子看了屋内一眼，重新抬脚。
遇到这样的事情，梁含笑还是不要露脸为好。
眼下正是宾客最多的时候，霍木格一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毫不在意其他，直接对白允烈道：“晚辈久寻白宗主不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任是谁都能听出这只是个借口，段秉很是不快，道：“霍公子，这里好歹是江宁。”
“晚辈知道。”霍木格这才对他一揖，微笑道：“只是晚辈先前不知今日是侯爷的寿辰，反倒去晚枫居等了个空，几经波折，才一路寻着来了贵府。晚辈一介武痴，只想请教白宗主高招，还请白宗主不吝赐教，晚辈感激不尽。”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霍木格举止规范，一应的礼节都表现得很齐全，段秉实在是找不到撕破脸皮的理由。
白逸行还没过来，便已经先听到了他的声音。
霍木格一直看着白允烈，见他不说话，又追问：“白宗主，不过是一场切磋，还请白宗主不要拒绝晚辈的一颗武痴之心。”
白允烈知道他今日是有备而来，无论如何都是推脱不去，预备答应：“你既然……”
段通手一抬，侧过头去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对霍木格道：“白宗主近来身体不适，只怕要让霍公子失望了。”
霍木格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竟是段秉来推辞。他正暗想对策，忽然看到此时才来的白逸行，立刻道：“白宗主既然身体不适，那白少宗主应当无恙吧？霍某千里而来，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让人觉得晚枫居没有待客之道？”
他才说完，白邈行就道：“老君山之事，霍公子也是知道的，我大哥的伤至今未愈，霍公子难道想趁人之危？”
霍木格道：“既然如此，那么二公子若是能够替父兄出战，霍某也是愿意的。”
白邈行愣住，看了看父兄二人。
见识过武林之榜的都知道，白邈行在武功上不及白逸行，而霍木格绝口不提晚枫居的外姓弟子，张口闭口点名的都是白氏的本家人。
若真是为比武切磋而来，就绝不会执拗于此。
“霍公子。”段秉沉着脸道，“你不请自来，已非为客之道，如今又在本侯的府上公然叫嚣，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吧？再者，江宁乃我天子皇城，你若继续逼迫，等到事情传到了陛下耳中，只怕你就很难再出江宁一步了。”
可霍木格不为所动，反倒将他一军，道：“两国如今安宁，更是要加深往来联络。淳兴侯这样拒绝在下的好意，难道是想反着你们皇帝陛下的意思来？”
“你！”段秉哪晓得他会在这上面钻空子，一时之间气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白允烈是无论如何都只能应下了，点头道：“好。”
霍木格对他抱拳一礼，问道：“白宗主觉得，后日午时，就在栖霞山山脚如何？”
应都应了，那么时间和地点倒是无甚所谓了。白允烈带着忿然看他一眼，略有不快道：“依你。”
霍木格笑了笑，对段秉道：“扰了侯爷的寿宴，是晚辈的不是。”
段秉冷哼一声，不想再说多余的话。
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霍木格也不欲久留，说了声“告辞”正要离开，便见着侯府的一个下人风风火火地跑来，伏到段秉耳边说着什么。
下人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个粗犷的声音由远及近，“耶律刺回久仰淳兴侯之名已久，今日便借着侯爷的寿辰，前来拜访了！”
霍木格登时眼皮一跳，心中骤然觉得不安起来。
内院中，梁含笑收起枕脉，笑对陈老太君道：“您这身子好得很，什么补药都不需要。每日这样平心静气的，至少可以活到两百岁。”
陈老太君闻言哈哈大笑，“你这孩子真是嘴甜，若是真活到两百岁，那我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了。”
一旁的几个丫鬟也跟着笑，陈老太君这才注意到白逸行还未回来，于是问其中的一个丫鬟：“阿逸去哪里了？是不是刚刚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这丫鬟早就得了白逸行的授意，婉声道：“大公子说，外面来了外客，请老太君和梁公子先在屋里小坐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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