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久违的梦
在二十四岁之前,宁知蝉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小的时候在孤儿院,因为缺少合适的衣物而穿上裙子的时候没想过;被宁绍琴领走,辗转许多个城市,浑浑噩噩长到二十岁的时候没想过;为了成全宁绍琴的心愿,躲避继父的骚扰,跟瞿锦辞上床的时候也没想过。
他见识过学校里那些天之骄子们无忧无虑、为所欲为的生活,但从来也不羡慕,或许偶尔会产生心有不甘的念头,但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放弃思考才会好过一点。
麻木,不堪,随便。
既不怀念过去,也不期待明天。
宁知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会再试图做出任何改变。
但来到琼海之后,宁知蝉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发现,哪怕只是用心经营自己平庸的生活也依旧会感到愉快,花朵可以在任何地方盛开,世界上真的有春天存在。
先是很幸运地租到了很好的房子,虽然因为性格内向,宁知蝉暂时还叫不出常见的几位邻居的名字,但见了面都会彼此点头微笑。
也找到了新的工作,虽然职位很小,但好在工资足够生活,地点距离家中不算太远,同事们几乎都是可爱善良的omega女孩子,对待他也很友善。
他觉得生活在一点点变好,心底产生了一些向往和希冀,于是某天下定决心,去尝试着联系了屈吟推荐给他的心理医生。
陈逢医生是个交流起来令人感觉非常舒服自在的人,看诊和检查过后,他说或许因为宁知蝉之前太过压抑自己,似乎出现过一些抑郁的症状。
宁知蝉最近感觉自己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好,心情不再沉闷,消极的想法和倾向也减少了许多,陈逢医生便没有主张给宁知蝉开药,只是建议定期进行复诊和心理疏导。起初由于陈逢的问诊费用略微高昂,宁知蝉原本有些犹豫,不过陈逢医生人很好,大概明白了宁知蝉的顾虑,还主动提出可以减免一定的费用,让宁知蝉安心,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他。
周末的下午,临时去公司加了班,宁知蝉从写字楼走出来。
琼海的春季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浅色的光晕笼罩着视野,天空上漂浮的云朵有种奶油般的质感。
风中混杂着草木本植物的气味,宁知蝉沿着路向前,走过一段很长的、两侧种植开着白花的不知名灌木的小路,在车站等了少时,搭乘公共交通前往位于近郊的孤儿院。
在闲暇时间,宁知蝉时常来这所孤儿院做义工,帮忙照顾那些和曾经的自己处境相似的小孩。
大概因为长得漂亮,脾气又好,宁知蝉很受孤儿院里小孩子的喜欢。
这天他来的时候,正是孤儿院下午的室外活动时间。
往常知道宁知蝉要来,几个活泼的小孩已经守在门口等了,但今天大抵是临时起意的缘故,所以宁知蝉走进院子时,并没有看到太多的孩子,反而是花园略微隐蔽的角落里,似乎传来阵阵吵闹的声音。
穿过草木丛生的小径,宁知蝉走过去。
几个稍微年长的男孩正围站在花园的角落里,背对着花园外侧,在杂乱的脚步和人声中,宁知蝉偶尔听清了几句不太干净的的话。
他稍微走近了一点,从围在外圈的男孩子们身体之间的视野中,看到了另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平时不喜欢讲话,似乎有点孤僻,不像其他活泼的小孩一样喜欢缠着宁知蝉,宁知蝉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太清,就只是对他有点印象。
此时他正坐在地上,身体蜷缩起来,后背防备似的稍稍拱着,男孩子们的脚印和巴掌间断地落到他的背上。
“你们在做什么?”宁知蝉突然大声喊道。
方才还在作恶的几个男孩闻声安静下来,宁知蝉看着他们,不太强硬、也并不温和地拨开他们的肩膀,走到中间去,想要把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小孩扶起来,小孩却应激似的缩紧了身体,也不让宁知蝉碰他。
大概因为眼前的情景太过熟悉,唤醒了潜藏在身体内不好的感受和记忆,宁知蝉的身体下意识地发抖,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那些顽劣而毫无悔意的男孩子们。
“回答我,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宁知蝉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
“他自己都没爸妈要,还不自量力想把院子外面跑进来的猫捡回去偷偷养。”其中为首的男孩子理直气壮地说,“院长伯伯说了,我们不可以私自养小动物,他不听话,我们只是帮忙管教管教他。”
“够了。”宁知蝉打断了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情绪,闭了闭眼,语气尽可能平静地说:“如果他真的违反了规定,院长会教他改,这不是你们随心所欲欺负别人的借口。”
“现在都回自己的房间去,活动时间结束了。”宁知蝉又说。
男孩子们行径虽然恶劣,但却意外地很听宁知蝉的话,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从花园中离开了。
方才被欺凌的小男孩还蜷缩在角落里,宁知蝉回身看着他,蹲下来,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告诉他:“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小男孩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抖,稍微抬起头,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似乎确定除了宁知蝉以外真的没有其他人,男孩才直起身坐到地上,松开环在身前的手臂,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他怀里冒了出来。
宁知蝉低头看了看,是只看起来很瘦弱的小橘猫。
男孩有点固执地护着怀里的猫,手臂上有些轻微的擦伤和出血,于是宁知蝉便带他去处理伤口,做了消毒,涂了一些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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