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腊月二十六那天上午, 两人到了家。
进村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不少遛弯的人,赵亭松碰到村里人都会停车给他们递烟。
这一年在外面别的不说,人情世故他倒是会了不少, 现在村里的人对他评价可高了。
看到赵保国都要夸他生了两个好儿子, 老大赵春风一直挺优秀的,没想到老二赵亭松也不遑多让,甚至比他哥还有出息。
谁能想到当初被人指指点点的小傻子, 有一天摇身一变办了厂, 在北城那边也混得风生水起。
命运真东西, 可真是难以预料。
听到喇叭声, 家里人就出来迎接他们,赵春风的老大虎子今年五岁了, 老二妞妞也两岁多了, 看到两人虎子就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嘴里还不停喊着:“二叔, 三叔。”
妞妞走得慢,人也腼腆,跟着虎子喊了人, 就害羞得往赵春风身后躲。
林砚池笑着摸了摸虎子的头:“又长高了,看, 这是什么。”
他跟变魔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串糖葫芦。
红彤彤的果子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糖浆, 哪怕从来没吃过,虎子都馋得流口水。
欢欢喜喜的接过,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三叔。”
妞妞躲在背后咽口水, 赵亭松走过去单手把她抱了起来:“二叔给妞妞也买了好东西。”
她还小, 糖葫芦不太适合她, 赵亭松给她带了盒糕点, 还是兔子造型的。
妞妞看了也很欢喜,看着这个和自己亲爹长得很像的人,伸出小胖手抱着赵亭松的脖子,奶声奶气道:“谢谢二叔。”
谢金枝走过来把孩子接过,笑骂道:“两个缠人的小鬼,二叔三叔才回来,让他们进去歇歇。”
昨晚两人在车上休息了几个小时,倒是没那么累,林砚池道:“不碍事。”
哄完两个小孩,赵亭松就把带回来的货从车上拿了下来。
赵保国帮忙把东西拿进了屋子里,看着这大包小包的问道:“都买了些啥啊?”
沈红英比他更好奇,东西弄回屋里她就开始翻包裹了。
打开一看,都是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棉袄毛衣打底衫,应有尽有,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林砚池把衣服拿了出来,递到她手里:“这是小满哥去南方那边进的货,在北城卖得可好了,这些都是专门给你们留的,嫂子,你也过来看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谢金枝还是年轻的小媳妇,一听有新衣服,迅速把孩子放到赵春风手上,跟着沈红英一起挑选。
农村人为了方便干活,穿的都是些灰扑扑的衣服,乍一见颜色这么鲜艳的,沈红英都不敢穿。
拿在手里摸来摸去,衣服的料子滑溜溜的,跟她们身上穿的粗布麻衣完全不同。
谢金枝有点不敢相信:“这衣服我们真的能穿?”
她去过县城几次,城里的人都还没穿这么好的衣服,她们这些种地的倒是先穿上了。
赵亭松道:“怎么不能穿,现在市场开放了,啥都没限制了。”
说着他就拿起一件外套往赵保国身上套。
“别说,你爸换上这衣服后,还挺像个人的。”
满脸欢喜的赵保国听到沈红英这话,拉下脸道:“你听听你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挺像个人的,净知道埋汰我。想当年我也是咱村里有名的俊后生,不然咋能生出这俩优秀的儿子。”
沈红英听得直发笑,对这几个娃道:“你爸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得好像俩儿子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一样。”
林砚池听得忍不住发笑,又给两人拿了几样发卡首饰。
银镯子银戒指都有,谢金枝看得爱不释手,挑了几件喜欢的,打算等过年的时候再穿。
家里其他人都是这样的打算。
平时要干活,都舍不得糟践新衣服。
林砚池正准备把自己的东西放回屋子,没想到他和赵亭松睡觉那屋竟然从外面上了锁。
沈红英看了解释道:“你们那屋的屋顶有点漏雨,床铺都打湿了没法住人,这两天你们先去药房那边将就一晚。”
林砚池觉得有点奇怪,暑假的时候回来都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屋子还漏雨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能把东西先搁在沈红英和赵保国房里。
林砚池和赵亭松回来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帮忙杀猪。
两头一百多斤的大肥猪,光是他们家的人还不够,除了杀猪匠,还找了几个有劳力的邻居帮忙。
一头是家里养的,一头是赵保国听赵亭松的安排,去外面买的。
赵亭松不是个忘本的人,专门让赵保国去外面再买一头猪,今天杀了猪后,明天就请村里人吃一天的流水席,都由他们家出钱。
除夕将至,厂子那边的工人都放了假,赵春风给每个人包了二十块钱的红包,还当着村里干部的面给村里财务拿了一千块钱。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又是必须支出的。
厂子能安安稳稳的开下去,离不开村里每一个人的支持,想要不被人说闲话,为人就要圆滑周到一些。
花点钱出去大家都能皆大欢喜还能省掉不少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支书家要摆流水席的事早早就传了出去,下午的时候周围的妇女同志从家里带了菜过来,帮着沈红英一起准备明天要吃的硬菜。
赵亭松家里有一块很大的坝子,把车挪开后,能容下不少人,第二天一早,老乡们就搬着自己家里的桌椅板凳来了。
今儿个家里实在热闹,谢金枝笑着打趣:“这排场都快赶上我跟春风结婚那时候了。”
平时村里吃流水席,都是家里有喜事或者白事,不然,一般是不会办席的。
自家人吃饭都成问题,谁还有余粮办酒席。
也是家里条件好了,才敢这样破费。
沈红英乐道:“你就当这回也是咱家里办喜事。”
谢金枝想到了什么,也跟着点了点头。
林砚池和赵亭松这回从外面带回来很多好东西,瓜子糖果应有尽有,每个桌上都用盘子放了一盘,大家可以敞开肚子吃。
吃饭的时候,两人还跟人递烟敬酒,赵亭松喝了几杯后就悄悄跟林砚池咬耳朵。
“大哥大嫂结婚那会儿就是这样跟人敬酒的,咱俩这像不像是结婚了?”
林砚池小时候也经常跟着奶奶一起吃喜酒,本来他还没往那方面想,但听赵亭松这么一说,他发现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他道:“你还想跟我结婚呢?”
赵亭松听着不太对味:“什么意思,你不想?”
林砚池道:“咋不想,做梦都想呢。”
不过婚礼这事,这辈子他们都指望不上了,也只能自欺欺人的哄哄自己。
赵亭松摸了摸他的头,颇具深意地笑了笑。
林砚池和赵亭松现在是村里的大红人,村里人能过好日子,都得多亏他们。
国家政策开始转变,听说大集体要取消了,以后可以自己种地自己干,每年交了国家规定的粮食,剩下的都归自己,不用等着村里分了。
粮食的事对老百姓来说是头等大事,现在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大家不知道是好是坏,都围着林砚池问他的看法。
不管大家愿不愿意,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以林砚池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肯定是好的。
解放了农村生产力的同时还调动了大家的生产积极性,以前为集体干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人磨洋工。
现在为自己干了,肯定铆足劲搞生产。
大家心里正没底呢,听到他的话就安心了很多。
他是知青,现在又在北城上大学,懂的肯定比一般人多。
除了那个时代,知识分子在任何时候都是受人尊敬的。
一群人围着林砚池聊天,时不时就要在一旁给他敬酒。
赵亭松不爱聊这些,坐在林砚池旁边嗑瓜子,等他中场休息的时候,赵亭松道:“张嘴。”
林砚池不知道他要干啥,但是很听话的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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