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解衣第一次听出别人话里的未竟之意。
他对着手机瞪眼半天, 不得不继续扣字试图说服瞿清。
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很重要，不止是一家面馆。
解衣刚发出去, 手机就进来一个电话, 是瞿清的。
他对江明洋歉意道，“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说着匆匆接起电话朝休息室走去。
江明洋一脸理解，还带着恰如其分的期待。
目送解衣离开, 在凳子上坐下，脸色才冷了下来。
只是吃顿饭而已，都要跟那个男人汇报，还要求着那人同意？
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江明洋一怔。
那时, 解衣几乎不会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后，只要他想找解衣, 总能很快的找到人。
偶尔因为一些原因要出门, 也会跟他说。
像上次那样他苦等了几个小时的情况，从未有过。
可他从没注意到这些。
江明洋神色复杂起来。
解衣还在压低声音跟瞿清解释。
瞿清滑着鼠标，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你觉得那是你们独一无二的回忆, 想在老板关店前再去一次？”
“嗯嗯。”解衣忙点头, 顺便还邀功道，“我今天打分时也很公平的给大家打了，没有对江明洋有偏颇。”
“只是去吃顿饭，很快就回家, 可以么？”
瞿清叹了一声, 放开了鼠标，“不行。”
“啊……”解衣拖长音调, 不自觉的跟他撒娇, “可是我真的想去。”
瞿清按了按眉心, “那如果在面馆，江明洋提出想跟你复合呢？你会答应么？”
解衣犹豫了。
但这并非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会答应，而是……
他察觉到自己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竟然变成了不确定。
毫无疑问，他是爱江明洋的。
解衣不安的握紧手机，可除此之外，他在贪恋现在的时光。
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耳坠上蓝钻的光芒一闪一闪。
江明洋对他的耳洞没什么反应，但江姨妈总是说他带耳饰娘兮兮的，不像个男人。
几次之后，他不得不摘了下来，才换来耳边的清净。
后来是手镯和项链。
解衣抬手，轻轻的碰了下玻璃窗上耳坠的倒影。
他的不回答，在瞿清这里就是默认了，“拒绝不了的话，还是先不要单独跟江明洋相处了。”
“解衣，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让你跟你男朋友没有以后。”
解衣轻轻的应了一声。
他仍处在迷茫之中，但忍不住对瞿清道，“谢谢你，瞿哥。”
如果瞿清没有陪在他身边，他可能又是一团乱了。
瞿清挂了电话，头一次生出棘手的感觉。
他最新收集到的江明洋的讯息，有九成可能性会让解衣对江明洋彻底死心。
但解衣的选择很可能是那最后一成。
另一方面，如果解衣跟江明洋分手，他也没借口留在解衣身边了。
他还不知道解衣有几分在意他。
瞿清又看了眼电脑。
方才鼠标点开的照片上，是江优拍摄的正在给他从面里挑葱花香菜的江明洋。
往后滑，是同样动作的江明洋。
不过两张照片一张是七年前，一张是今年。
江优的配文是：面馆不在了，当年陪在我身边的人还在。
对解衣来说难以忘怀的记忆，在江明洋那里却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瞿清看的头疼，抬手合上了电脑。
·
解衣给江明洋发了消息，躲回了自己办公室。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自私的人，觉得现在的生活还不错，就想跟江明洋晚点儿复合也没关系。
怪不得江明洋总说他自私，不顾及别人的想法。
解衣难过的想。
他焉哒哒的在办公桌后面趴了一会儿，才坐起来。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解衣点开公司的系统，提交了一份申请。
而后轻吐一口气，打开电脑，翻出了他这里储存的江明洋的设计稿，一张张看了起来。
他要陪江明洋一起度过瓶颈期。
解衣刚递交申请，莱卡就看到了。
他轻啧了一声，衡量起来。
总部今年不降级的命令，他在前几天就收到了，这也意味着江明洋不用离开。
他一直压着不过是不想让那些人在瑟维夫人的设计上松懈。
也还想看看今年那些人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离开总部到分公司去，每年这个时候公司的人事变动往往格外多。
别的部门走的比他们部门还多。
莱卡甚至希望江明洋也走走歪路，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江明洋开除了。
他决定把不降级的通知拖到最后一天再公布。
但没想到江明洋尚且安稳如山，解衣先沉不住气了。
莱卡打了个电话让解衣来自己办公室，看着漂亮的小表弟，心里止不住的叹气。
但凡脸蛋的漂亮给脑子分一点儿，也不至于被江明洋骗成这个样子。
莱卡故意冷声质问他，“你想去分公司学习一年？”
“表哥。”解衣冲他抿唇露出一个小小的笑，试图糊弄过去。
莱卡又问，“江明洋让你陪他去的？”
解衣缩了缩脖子，“我、我还没告诉他。”
莱卡，“这种好事不跟他说？”
解衣老实道，“他可能不会同意，而且我怕他知道这件事有压力。”
莱卡拍桌而起。
解衣想躲，又不敢，最后被莱卡揪着耳朵教训，“你非得气死我是不是？”
“你愿意跟着江明洋去，人家还不一定想去呢！”
“塞琳已经给他开条件了，只要江明洋陪她，她给的东西比分公司只多不少。”
解衣瞪大了眼睛，“江明洋不会同意的！”
莱卡冷笑，“那可不一定。”
“他之前不还开开心心的等着塞琳给他画设计稿么？”
解衣嚅嗫几声，闭上了嘴。
莱卡话音陡转，“你要是真想去分公司也不是不行。”
解衣眼睛一亮，“表哥！谢谢你！”
“谢早了，我有条件的。”莱卡抬了抬下巴，“三年。”
“你可以自己随时换公司，但你必须在外面待满三年。”
解衣犹豫起来。
莱卡问他，“江明洋可不一定会陪你在外面待三年。即使这样你也要出去？”
解衣最后还是点了头，“嗯。”
“我想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陪他。”
他自己倒是觉得在哪里都没关系的。
莱卡毫不意外，只叹声道，“我知道了。”
与其让解衣在这儿吃爱情的苦，倒不如去外面尝尝别的苦头。
不怪莱卡对他们的恋情不抱希望。
解衣继承了他小姨的恋爱脑，实在让人信不过。
单他知道的江明洋吃住解衣的，还多次对解衣冷暴力发火，前段时间甚至让家里长辈住了过来。
再不把他们分开就晚了。
莱卡至今还记得他八岁那年跟父亲回国探望小姨，小姨夫把私生子带回了家。
他把礼物送给解衣时，只比解衣小几个月的私生子哭哭啼啼的说也想要。
他那个昏了头的小姨还说要给私生子买。
最后是他父亲抓住证据起诉了那个姓江的，让那人净身出户了。
但他小姨的状态却不是很好，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直到他父亲看不下去，拿钱替她包养了个男人，才哄着她渐渐走出来。
莱卡摸摸下巴，他是不是也应该学习一下他父亲。
趁着解衣在外面三年，给解衣再搞个男朋友。
傍晚，瞿清来接解衣下班。
解衣坐上车，只字不敢提江明洋。
他在心虚。
等车子在岔路口拐弯，解衣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方向，“我们要去哪儿啊？”
他莫名的期待起来。
去新餐厅吃晚饭？去看歌剧？还是去看演唱会？
瞿清深深叹气，“去吃面。”
江优和江明洋令人作呕，但那家面馆没什么问题。
主要是解衣喜欢。
解衣愣了下，眼底浮出感动。
他扬起来一个笑，水眸弯弯，“嗯。”
瞿清在路上停了下车，不一会儿，拎了个果篮上来。
解衣抱着果篮摸摸，挑剔道，“我不喜欢吃梨。”
瞿清，“……给面馆老板的。”
解衣闷闷点头，“哦。”
他还以为是给他的呢。
已是寒假，学校里冷清不少。
瞿清顺着解衣的指路，把车停在面馆那条路的外面，跟解衣一起下了车。
商业街两边的店都关了不少，贴着年后开学开门的告示。
瞿清多打量了几眼。
解衣上学的时候，或许经常从这里走过。
阿姐面馆在巷子尾部，只有零星几位客人，已经算是热闹的了。
解衣在外面停住脚。
面馆开了几十年，如今阿姐已经变成了阿婆，无人后继，要彻底消失了。
为老板手艺惋惜的同时，解衣又想到，他跟江明洋的回忆也在一点点消失。
解衣伤怀的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跟瞿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瞿清扫了眼菜单，“你经常吃哪种面？”
解衣的手指伸过来，点了点他面前的菜单的第二行，“牛肉宽面。”
瞿清点头，“那我也吃这个吧。”
店里没有跑堂的人，收银的小姑娘记下他们要吃的面，又解释道，“现擀的面，可能要慢一点儿，见谅哈。”
解衣摆摆手，“没关系，我吃过好几年，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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