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一觉醒来, 池舟愣愣地看着身侧人的睡颜有些晃神。
一千年对于他而言只是睡了一觉，而当初那个青涩倔强的少年长大了变成了成年男子。
男人鼻梁高挺，五官深邃, 沉睡时眉宇间的戾气消失不见, 像化开的清雪, 若不是有着魔尊的恶名，单这幅模样都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追捧。
睡梦中男人眉头蹙起, 池舟伸出手指为他轻轻抚平。
当初他与晏珩断开契约, 以为能放对方自由，不会把他牵扯其中。
可晏珩却等了他千年, 寻了他千年。
这一世，他出生在离梅林最近的玄光宗是否是因为晏珩的执念？
轻叹一声, 池舟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没想到当年那“人”还留给他一线生机, 让他还能重生归来。
可那“人”不会死，悬在头顶的剑就真的消失了吗？
池舟望着窗外, 神情有些恍惚。
那日电闪雷鸣，乌云遮日, 雷罚从世面八方袭来。
满是威压的声音穿透层层乌云响起。
“尔等蝼蚁，痴心妄想。”
对方的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有千斤重, 敲击着他的骨头神魂。
池舟只觉得浑身血脉翻腾，筋骨寸断, 浑身痛到麻木。
他擦掉嘴角的鲜血，举起剑，挺直了脊背遥遥指向苍穹。
白衣仙尊立在云端，脚下是整个修真界。
一道道蕴含了无上法力的雷电打在他的身上, 灼破了他的衣袍, 焦了他的长发, 但那道单薄的身影却没有一丝动摇。
他目光坚定，一字一顿道：“那便让你看看蝼蚁也能撼天！”
话音刚落，更为可怖的雷罚纷纷降落，遮天蔽日之际，池舟看到了一双硕大的红瞳。
猛然看到熟悉的红瞳，池舟瞳孔紧缩，身体向后。
紧接着腰间多了一条手臂，制止了他撞向床柱的身体。
“怎么了？”
池舟惊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便对上了一双担忧的黑眸。
而那抹红转瞬即逝，仿佛是他的幻觉。
池舟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揉了揉眉心：“无事。”
最近也不知怎的，日子越平静，他便越胡思乱想。
放松下来后，他便觉得出过汗的身体不舒服，想起魔族后山有一处温泉，池舟便想着去泡上一泡。
池舟用脚踢了踢紧挨着自己的大长腿，想要下床，却听对方低声开口：“我梦到了。”
池舟一顿，抬头：“什么？”
晏珩眼底有化不开的阴郁与怒火：“你身后便是万千修士！你在救他们，可却无一人肯上前帮你！他们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梦中打头的几位都是当时修真界修为响当当的人物，还有当时的四大宗宗主！
晏珩知道，那不只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池舟倒下，看着他魂魄消散在天地间，却无一人肯上前，哪怕是帮他留下一丝残魂！
等人没了，却又日日祭拜，到处设立石像供后人瞻仰膜拜。可这些又是做给谁看？
晏珩知道，以池舟的性子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一想到对方死亡时的场景，晏珩便痛彻心扉。
只怪他太弱，若是他那时强一点……或许就能跟池舟死在一起。
可同生亦共死，只求千年的岁月里，黄泉路上不孤单。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池舟有些哑然，却又被对方固执的眼神逼的有些心虚。他刚动了一下，就被扣住手腕。
“无关吗？”晏珩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抬起猩红的眼问：“告诉我，那人是谁？”
如今的魔尊早已不是当初的小龙，只是简单的禁锢池舟也挣不开。
而晏珩摆明了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模样。
无声的争执之后，池舟只能避开眼，沉默以对。
高大的魔尊眼中划过受伤：“你知道吗？这一千年我连复仇都不知道找谁。”
若是他早一点看到梦中的场景，定要让整个修真界陪葬。
池舟为了那些人能舍去性命，却只会与他切断契约。
在对方心中，他分明连那些人都比不过。
“所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是闲来无趣逗闷的灵宠还是累赘？”他终是失望地松开了手，转身下床。
窗幔随着男人离开的动作轻轻晃动。
男人头也不回离开，把池舟与他的答案抛在身后。
房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池舟望着自己的手腕有些怔忪。
刚才晏珩情绪激动时用了很大的力，但是这片皮肤上却连红痕都未留下。
晏珩的手离开时，池舟分明感觉到手腕上一股热流划过。
即便如此，晏珩也未忘记给他疗着微不足道的小伤。
呆坐半晌，池舟苦笑一声卸力躺回床上，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自从知道池舟就是风陵仙尊后，薛遇一直处在兴奋中。
再次见到自己敬仰的人，他一开口就紧张的结结巴巴：“风，风师兄我们要去玄光宗吗？”
池舟点头：“嗯。”
薛遇脸上一喜，只是很快就面露担忧。
此次替师兄招魂，去玄光宗必定会惊动玄月仙尊，可风陵仙尊又跟对方有过节。
悄悄瞄了一眼池舟，薛遇小心道：“不如晚辈给师父传信，让他引开玄月仙尊？”
但是他师父好像不太能靠的住……
“不必。”池舟眸子变冷，有些账也该算一算了。
薛遇向前一步，想离自己崇拜的人近一些，但是他脚步刚动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定在原地。
魔尊安静地守在池舟身边，不发一言，但是看过来的视线却蕴含杀意。
薛遇打了个冷颤，收回了脚步。
池舟发觉气氛不对，扭头看过去。
分分钟能把人碎尸万段的魔尊瞬间恢复了无害，只是别扭地偏了偏脸。
薛遇：“……”
他拉着常见躲的更远了些。
玄光阁主位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垂暮老人。
仔细看，那人竟是玄月仙尊。
短短几日，玄月仙尊竟老了几十岁。
玄光阁大门打开，有弟子上前跪地行礼：“仙尊。”
几息之后，无人应答，弟子心有疑惑但是仍未敢抬头。
直到殿外的风吹的殿里的烛光晃了晃，玄月仙尊才反应慢半拍地问道：“找到人了吗？”
他的修为折半，无力主持玄光宗。
沈序之虽然死了，但是沈离泽也不容小觑，还有其他两宗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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