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与前几日情绪外露的魔头不同, 此刻晏珩眉眼疏离神情冷漠，倒是跟池舟心中魔尊该有的模样相差无几。

只是没想到，过去一千年了, 晏珩还想着复活风陵仙尊。

池舟：“那恭喜了。”

晏珩沉默了一下：“你就不想问问复活的条件。”

池舟摇了摇头：“不想。”

晏珩的嗓音发紧：“若是……跟你有关哪。”

池舟敛下眉, 晏珩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自己跟风陵仙尊复活有着莫大的联系。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 晏珩也从未向他隐瞒过目的，无非就是换一种死法, 他没什么好怨的。

回想起之前种种, 池舟自嘲地笑了笑，他不该心存侥幸。

所有人都在面临选择。

玄月仙尊在他和池清穆中选了池清穆。

白宇恒亦是选了池清穆。

沈离泽在他和他母亲之间选了他母亲。

晏珩在他和风陵仙尊之间选了风陵仙尊。

他只是被放弃那个。

他只是没那么重要而已。

池舟想, 被人选中应该很幸福吧。

不过他还有阿青。

都是假的没有关系，阿青是真的就好。

池舟没有回答晏珩, 想不想知道又有什么关系？结局又改变不了。

他转身欲走, 刚走两步回头：“我想看看那把剑可以吗？就几天。”

几天后等他死了，自然物归原主。

未尽的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

晏珩犹豫了一下，把剑递给池舟。

池舟回到房间后, 借用微薄的灵力探进识海，这是他失去道骨后第一次感受到灵力。

在里面他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阿青。

池舟满脸都是喜悦：“阿青！”

青团欢快地摇了摇身后幻化出来的尾巴, “池舟！你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池舟一顿。

解脱可不是什么好词。

池舟脸上的笑容不变，拿起身侧的剑问：“阿青, 认识它吗？”

转圈的青团顿了顿，用他惯用的语调干巴巴道：“一把……破剑？”

生锈的剑身把青年细白的指尖印上了一道道红痕，他却恍然未觉。

“不认识就好。”池舟摸着剑身上的斑斑锈迹，似是无意般开口,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 上面说主人同时与灵宠和灵剑结契, 当主人不在时，他们之间就会失去制衡，强者会对弱者进行压制，弱的一方遇到强的一方就会沉睡下去。”

斑驳的剑柄处系着一段华光流转的青绸，跟晏珩头上的红绸一样都是用上好的鲛丝所织，即使过去千年，依然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对它如何珍视。

青团头尾围成一圈，像只乌龟一样，缩在那里不敢出声。

池舟却突然换了话题：“明天就是初八了，你说晏珩要我的血我给不给？”

仿佛刚才那些话，只是随口一提。

阿青松了口气：“给他罢，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什么？最后一次妥协？

池舟默默开口：“我会死吗？”

一样的问题，阿青给出了与以往一样的回答。

“不会。”

池舟笑了笑：“好。”

他多想听到阿青告诉他不一样的答案。

那样起码证明阿青没有骗他。

阿青，你是否从接近我那天就带着目的？

你是否……也选了风陵仙尊。

初八这天，天还没亮，池舟就抱着剑早早一个人出了魔族。

因为他今日要赶好远的路。

路上他花了大价钱雇了一辆马车前往缥缈山。

他对玄光宗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却极其喜欢缥缈山下那片梅林。

梅林因为灵脉滋养四季常开，如今就算灵脉消失梅林的花应该也没那么快谢吧。

马车走在山道上一路颠簸，自然没有法器坐着舒服，但池舟却极其安心。

离玄光宗越来越近，路上也逐渐能看到玄光宗的弟子。

池舟毫不避讳，挥着马鞭从他们身边扬长而去。

路过的弟子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那是谁？池舟！！”

“我们要不要押他回去见仙尊？”

“难道魔尊不要他了，他要回去求仙尊留在玄光宗？”

“反正他道骨也没了，我们且跟着看。”

到了山脚下，池舟特意去看了眼玄光宗门前那一千六百阶云阶。

他摇了摇头，当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念爬完这些台阶的。

若是给他从来一次的机会，他定然看都不会看扭头就走。

池舟的脚程慢，但是已经有弟子御剑飞回玄光阁禀告。

白宇恒听到后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满脸都是欣喜。

“舟儿回来了！他定然是想通了！”

说完他便直直地跪在玄月仙尊身前。

“师尊，如今舟儿道骨没了，已无自保之力，求师尊让舟儿回来。”

玄月仙尊坐在高位上没有开口。

白宇恒有些急，若非师尊在这里，他早就飞到山脚下了。

“师尊，舟儿身上可流着您的血啊！他是师娘千盼万盼求来的孩儿啊。”

尘封多年的记忆被人强行被人打开，玄月仙尊坐在那里神色有些恍惚。

他依稀记得，怀有身孕的妻子，每日都会温柔地抚摸着肚子笑的一脸幸福。

“玄哥，你看孩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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