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仲尹夏的腺体被定为六级损伤。痛苦难捱的手术后，他被推进了无菌室，需要观察36个小时以上。

商樊立在那扇狭小的玻璃窗前，望向仲尹夏的目光如同那个暴雨夜仲尹夏形容时希的一样，密不透风。

时隔快六年的时间，仲尹夏终于等到商樊还能这样看他的时候，可惜他没有机会见证，只能躺在白色的被褥里感受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和生命力的慢慢枯竭。

他视线所及之内是桌子上瓶瓶罐罐的药片和长短不一的针头。

但他可能已经不害怕吃苦药和打针了。

那个曾经不准他往自己身上扎针头的人，已经喂他吃了最苦的药，打了最疼的针。

商樊最终在那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36个小时里，亲眼看着仲尹夏对他曾经炽热如火的爱意，慢慢消沉泯灭。

仲尹夏从无菌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双目无神，直直的盯着点滴的细管子，商樊步履沉重，反应了好一会才跟了过去，干哑着嗓音喊了声“尹夏”。

护士和医生纷纷回头看他，表情错愕，商樊在他们手足无措最终把仲尹夏安置在房间后，才发觉自己刚才喊人时，音色颤抖的像要哽咽，即便如此，仲尹夏也没再看过他一眼。

商樊成了唯一不被允许走进仲尹夏病房的人，其实也不然，只是他知道仲尹夏不想看到他。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商樊会在护士给仲尹夏挂水时，从门口里窥得一会仲尹夏单薄的身影，他的白兔儿Omega明明还睁着眼睛清浅呼吸，却比那天晚上躺在血泊里更显枯败。

腺体六级损伤，Omega天生惹人怜爱的信息素所剩无几，无法接受Alpha的正常标记，孕盆腔严重受到破坏，怀孕几率低于20％。

仲尹夏术后的第五天，最后一丝果子香随着鸢尾花的味道一起消散了。

文森再也拦不住长姐和已经从南潭回到A市的顾言漠，询问商樊要不要给仲尹夏转院。

商樊摆手，示意文森放他们进来。

仲尹夏此时的精神已经养好了一些，绕是如此，长姐仍然被他消瘦的身形和苍白的脸色惊吓到，红了眼圈。

顾言漠站在长姐身后，神色异常，瞟了一眼商樊。

仲尹夏隐瞒了这些天的所有事情，举重若轻，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住了院，长姐不相信，一直刨根问底，坚持他住院肯定跟商樊有关系，仲尹夏选择沉默。

顾言漠虽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习惯性给他打了掩护，长姐这才放下心来。

自从顾言漠每天赶往医院看望仲尹夏以后，商樊不再遵守不出现在仲尹夏跟前的自我约束，终于打开那扇他晚上只从缝隙里窥一眼仲尹夏的门，走到他身边。

仲尹夏并没有排斥什么，大多数时间保持沉默。

有时候，夏天徬晚的霞光从窗户透进来，商樊会长久的注视着仲尹夏。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克制和温柔，怕看的太重惊扰到他的Omega，又舍不得看的太轻。

仲尹夏视若无睹着。

商樊还是不怎么说话，除非仲尹夏把那张离婚协议书推到他跟前，才会坚决的说几个字，你想都别想。

再软的，他会告诉仲尹夏，他每天都有给花园里的花浇水，让文森又挑了几只猫，然后不合时宜的解释：“我没刻意要给你换安凛的信息素，你们的腺体很吻合，他跟我的契合度有97％。”再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么适合的替换信息素了。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仲尹夏似乎并不想继续往下听，轻皱起眉头，商樊这个时候于是闭嘴，也不再往下说。

半月后的一个晚上，月光跳进窗棂，小团子在追逐着光影，上窜下跳，偶尔回头望一眼仲尹夏，怕自己别打扰到他。

商樊推门而入，对仲尹夏说明天可以出院了。

仲尹夏点头，坐在床边，光着脚，轻点地板。

商樊走到他身边：“入秋了，地板太凉。”然后蹲起身子给他穿上了拖鞋。

仲尹夏低眸，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会：“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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