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仲尹夏在与商樊漫长的对视里，觉得自己输的一塌涂地。

他用自己的生命作筹码要挟的住宋叔，可怎么能要挟住商樊。

他可以用尽全力对自己扳起击锤，却只能拿着左轮枪指向商樊的脑袋。

区别在于，一个毫无余地，一个永远留有转机。

车子已经打着火，顾言漠把枪按在手心，蓄势待发。

他不敢赌，商樊这个疯子都能软禁仲尹夏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仲尹夏手上的力气松了短暂的几秒钟后，复更加用力的握紧，知道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刻。

只有他先离开这个牢笼，才能有机会跟商樊公平谈判。之后不管商樊再用什么法子，他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还手之力。

仲尹夏只能破釜沉舟再赌一把了。

就像他那天要毁掉安凛的油画，商樊扬起了巴掌一样，仲尹夏知道，他毫无胜算。

这一刻，万千情绪涌进他的心口，无数个他以为相爱过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幕幕循环播放，伴随着每一次虚假梦境的破裂。

仲尹夏深深的闭上眼睛，把所有绝望愤懑的情绪，以及商樊温柔的哄骗，统统按下暂停键，行吧，那一刻，他想，商樊，你就欺负我，小瞧我吧。

但是——

“商先生试试我敢不敢！”仲尹夏神色骤然变冷，再度扣起扳机，他只要稍一松手，也许一秒钟时间不到，就会在商樊面前倒下，躺在血泊里。

商樊见状，眼神都不曾波动一下，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然后，下一秒，他堪称平静的脸上闪出惊恐，“砰——”，“砰——”两声枪响。

众人吓的全都屏住了呼吸，商樊举着枪的手僵化在空气里。

仲尹夏的脸颊被子弹擦破皮肉，渗出了血，接着，他的身子猛然朝前倾去，手里的枪“咔哒”落了地。

后坐力的震动使他的手腕麻木了好几秒钟，他再反应过来时，商樊已经走到他身边，矮下头，一把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正面对视。

“仲尹夏！！”商樊脸色阴沉的吓人，喊着他名字时声音都在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你他妈……”商樊因为太愤怒爆出粗口，但很快极力隐忍了下去，他掐着仲尹夏下巴的手哆嗦了几下。

仲尹夏看着这样的商樊，错愕之后，突然发出几声低笑：“呵呵，先生，你看，我敢。”

商樊的脸色于是更加难看起来，手也更抖了，他怕仲尹夏发觉，抽离了自己的胳膊，站起来的时候，脚上晃了一下。

他其实在顾言漠偷溜进花园时，坐在车里看完了他们逃跑的全过程，掐准时间，在仲尹夏以为自己就要成功逃走的最后一刻，志在必得的出现。

他以为他完美的复原了与仲尹夏之间的界限。

但这一切，在仲尹夏真的对着自己脑袋开枪时，彻底崩裂坍塌。

仲尹夏跨过了那道界限，商樊不再拥有制定准则的权利，他甚至想伸出手，把底牌赠给仲尹夏。

商樊后来想起这件事，心里都会止不住的后怕，如果不是他及时打偏了仲尹夏的枪把，那枚子弹不可能只擦破仲尹夏的脸颊，他看到的又该是怎样的仲尹夏，血泊里，奄奄一息，长睡不起……

商樊连想都不敢再想半分。

顾言漠听到枪声早就下了车，愣在原地，面无血色，好几分钟后才跑到仲尹夏身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仲尹夏利索的起身，对顾言漠说：“我们走。”

顾言漠点头，扶起仲尹夏，跟他一起走到吉普车跟前，给他打开车门。

仲尹夏最后看了一眼商樊，毫不犹豫的上了车。

宋叔站在商樊身后，叹了一口气，问：“要追吗？”

商樊一直看着吉普车，直到车身消失在夜色里，再也看不清时，回答：“不用。”

顾言漠把车一口气开出了五六里地，确定商樊不会跟上来了，实在忍不住回头看着仲尹夏：“你们什么情况？！”

搁这玩他妈的生死手速呢！！

商樊晚一秒钟，一秒钟……仲尹夏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的坐在他身边了。

顾言漠以为商樊不同意仲尹夏离开A市，又拿他没辙，才手段过硬把人关了起来，但现在来看，显然没那么简单了。

“跟我说实话！”顾言漠严肃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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