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发热
燕京涵动作一顿, 从容抬首,他头也不回道,“小侯爷不是拒了本王的请帖, 怎的宴后却又来了?”
喻誉眼都不眨就道, “奉长公主的命,接寇世子回府。”
燕京涵冷声道,“本王竟不知长公主不派遣下人来, 却舍近求远去宣平候府请人,难不成淮亲王府是洪水猛兽之地?”
喻誉冷笑, “淮亲王心里清楚。”
二人唇枪舌战一番。
倒叫寇辛听着不明所以,耳边似乎嘈杂作响,有两个人的声音嗡嗡嗡地吵,他眼前氤氲朦胧, 看不清来人是谁, 轻轻瞟了一眼就收回来。
喻誉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真想甩手走了, 被人骗就被人骗去, 他才懒得管这家伙。
寇辛困惑地看着燕京涵道,“你在说什么呀, 好吵。”
燕京涵低声问, “可以站稳吗?”
寇辛自信地点点头。
燕京涵便松了手, 将寇辛放落在地, 牵住他的手, 转身面向喻誉。
喻誉死死盯着二人牵住的手,他刚到时并未听清什么,只看见燕京涵亲密地抱着寇辛, 二人脸贴脸对着极近, 像话本子里那般画的, 像是要嘴对嘴亲上去,他惊出一身冷汗,而后便是怒火攻心。
醉酒后的寇辛的确很好欺负,也很好骗,旁人勾勾手指就能带走,喻誉不敢想象,若是燕京涵真有那心思,他今夜没有来,这二人会发生什么。
喻誉冷声道,“寇辛!你看清楚我是谁。”
寇辛睁大眼去瞧,好半响才认出来,“小玉玉?你不生我气啦?”
燕京涵握着寇辛的手一紧。
喻誉则恨铁不成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些有的没的,“过来。”
寇辛下意识往喻誉那边走,手臂却被人死死拉住,他回头看,瞧不清燕京涵的神色,只觉得眼神很冷,但身后喻誉的眼神却像火烧一般,快要将他的背活生生烫出一个窟窿。
寇小世子一会儿被冰一会儿被烧的,僵持在中间,浑身都不自在了。
寇辛看看前面看看后面,觉着还是燕京涵好说话,再次抽了抽手,含糊道:“我想娘亲了,要回家。”
燕京涵神情一怔,柔和下眉眼,“好,我送你出府。”
既然如此,那他就亲自送寇辛上公主府的马车。
寇辛本想跟着喻誉走的,听燕京涵这么一说,觉着好像也有点道理,跟谁不都能走,只要能回长公主府就好。
喻誉见寇辛又被燕京涵三言两语哄骗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步上去,伸手想将寇辛拽过来。
燕京涵抬臂将喻誉的手挡了回去,厉声道:“喻小侯爷,这是王府。”
喻誉的腕骨被击得发麻,面色难看,他再伸手去拽,燕京涵拉着寇辛侧身一躲,高声道,“来人。”
远处的王府侍卫一应而上。
强龙压不了地头蛇。
喻誉没有办法,他来得急,单枪匹马地出了侯府,没带一个侍卫,他看向寇辛,企图让寇辛自己跟他走。
喻誉深知寇辛醉酒时的臭脾性,深深吸了几口气,伸出手,平静嗓音道,“寇辛,我答应你过冬时带你爬一次长公主府的墙。”
寇辛的眼睛“唰”一下亮了,立冬还没到呢,这才寒秋,他娘就迫不及待将他关在院中,若是入冬,怕是学都不肯要寇辛上了。
寇辛年年都快要闷死在府里。
每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冬日里成功爬一次墙。
燕京涵吃亏就吃在这份上,他跟寇辛才相识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心底转了几下才想到前些时日去长公主府上时,偷偷带了寇辛出去玩。
而此时寇辛已然蠢蠢欲动。
燕京涵不想放手,紧紧攥着。
三人僵持不下。
喻誉神色却已平静下来,似乎已经预料到结果。
几息过后,王府的侍女突然小跑上前,“主子,长公主府来人了。”
喻誉神色没有变化。
燕京涵碧眸依然冰冷,攥着寇辛的手却松了松,“宣。”
来的人是屏庆,见到喻小侯爷时还下意识一惊,奇了怪了,侯府不是拒了王府的帖子吗?他对淮亲王拱手道,“世子迟迟未归,长公主派奴来接世子回府。”
燕京涵微微颔首,沉声嘱咐,“他吃醉了,扶着他注意夜路,马车晃久了会晕,小心着他吐出来,我会派王府的侍卫跟着你们长公主府的马车回去。”说罢,他又选了几个提着宫灯的侍女在前领路,将寇辛交到屏庆手上。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寇辛见到屏庆这个熟面孔也没反抗,被搀扶着离去,临走时,燕京涵又俯身低声在他耳边道,“我不用带你爬墙,也能让你在冬日出府游玩。”
寇辛眼睛彻底亮了,“不准骗我!”
燕京涵低低应了,看着寇辛被这么一哄,眉眼弯弯地乖乖离去。
从始至终,喻誉都不发一言地看着寇辛离去,相比寇辛留在王府,亦或者被燕京涵牵着送出去,交给长公主府的人,喻誉再安心不过。
直到寇辛的身影看不见。
喻誉才出声道,“那日在仁寿宫前,你我共同跪在宫门口,你那时就该晓得,无论你淮亲王府怎么翻身,你一介无血脉至亲之人,手段背景藏得再深,你跟寇辛也永远都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他唾手可得的东西,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喻誉冷笑道,“凭你写几个字,卖一些小伎俩,是能获取他的信任,但也仅限于此。”
“我不管你心里怀有什么龌龊心思,是情真意切也好,还是存有利用之心,靠这些下作手段为淮亲王府谋利也罢。”他一字一句,“你只消记得,他是圣上嫡长公主的独子,太后的亲孙,日后要娶的人,也必是京中名府上的掌上明珠,给长公主一脉传宗接代。”
喻誉:“蛮夷之子,给他提鞋都不配。”
说罢,便甩袖大步离去。
燕京涵立在原地久久不动,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半响,才道,“你还要躲到何时?”
朝九歌从暗处踏步而出,抱胸倚在廊柱上,他今夜假装离去,为的就是在人后再劝劝燕京涵,好巧不巧,撞到燕京涵跟喻誉争执的场景,他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像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一般,重复了那四个字,“蛮夷之子。”
他“啧”了声,“你现在觉着我先前的提议如何?”
·
翌日。
长公主府请了大夫,给太学告了假。
寇辛恹恹地缩在床榻的角落里,紧紧闭着一双眼。
他昨夜宿醉,半夜更是风大,回了府后还嫌自己身上脏,硬是要人送了浴汤上来,洗是洗了个爽快,可没过几个时辰就遭了罪。
半夜就发了热,偏生昨夜是年纪最小,不够细心的莲应值夜,等发现时,寇辛已然昏迷,额头滚烫得不行,浑身热到满头大汗,被子都踢了去,等大夫叫来时,换了好几盆冰水都高烧不止。
凌晨才堪堪将热度稳了下来。
直到现在也有些发热。
长公主半夜被匆匆赶来的莲和唤醒,已经在寇辛床头守了一夜,眉眼疲惫不堪,眼角都熬出了细纹。
莲应跪在床脚,呜咽着哭着,她已然跪了一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都怪奴,若是奴早些发现世子的不对,世子也不至于现在都醒不过来。”
长公主沉着脸,素手忙碌不停,事事亲为,给寇辛换着额上的帕子,命人再换一盆冷水来,高声唤道,“屏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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