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五溪之水（前世篇）

每日和十摞书册作伴，日子竟也弹指一挥间而过。或许本来是抱着让纭凤赞赏而强压着自己认真学习的，但渐渐，琥珀是真的沉迷于其中。

少年褪去稚嫩，如茁壮小苗般顶着风雨飘摇而上，已初步有参天大树之相。

化形早已收放自如，运转灵力时，会让偶尔匆匆经过的小仙停驻赞叹。

那是不同于天宫任何一方的灵力，不具攻击性，似风如水，恍若天地间一切清凉又抓不住的东西，隐隐有抚慰之效。

但竹鹊和渲鬼明白的很，琥珀那灵力何止具有攻击性，简直就是天灾！

只要琥珀想，敌手早已在无知无觉中消殒；只要琥珀不想，那就是阵普普通通的风，穿梭而过。

他们面带复杂的看着那些被灵力表象蒙骗的小仙们，身侧的门缓缓开启。

寝屋的三重禁锢于琥珀而言已可有可无，不能再限制于他。

少年身着简单的白衣，上有金线牡丹勾勒，朴素又矜贵，他脚踝圈着银铃，每踏出一步，轻灵作响。身上淡淡的花草清香，合着那张如润玉般白皙无暇的脸，抬眼间，长睫轻扫，弯下眼眉时，宛若娇嫩花朵，惹人喜爱。

灵力波动，暖风拂过，随意束起的银丝衬得少年愈发摄人。

小仙们不由自主喟叹了声，一时看呆了眼。

饶是竹鹊和渲鬼见多了，这会儿也不禁被摄了下心魄。

琥珀果真越发好看了。

“姐姐，渲儿。”琥珀见着他们俩，笑着打了个招呼。

竹鹊回神，将食篮递给琥珀：“三日不见，珀儿越发飒爽。今日带了些酥饼，尝尝？”

“谢谢姐姐。”琥珀接下，却接了几块用油纸包好，又用绢布包裹后，置于袖中。

竹鹊问道：“去寻上仙？”

琥珀弯下眼眉，轻轻“嗯”了声。

距离上次见到上仙，已是五十年。

纭凤真是心狠，满足他的心愿，又将摞摞书册给他打发时间后，就彻底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了。

琥珀不由又想起了那只郁郁而终的丹鹤。终日被关在一亩三分地里，主子从没来看过它一眼，却勉强让它苟活下去，只有在死后替它燃了把火，算作送它一程。

琥珀感觉，自己好像能体会些丹鹤临死前的心情了。

他眼底沉沉，吐出一口气，似是抱怨似是无奈：“我可是他的灵宠......”

不管如何，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竹鹊看他这模样，女儿家心思细，察觉出一丝异样，担忧道：“珀儿，你......”

“什么？”琥珀抬头，惑道。

竹鹊看他这样，不忍再说，只是斟酌着委婉道：“天宫，没有太多儿女情长，你也该适应才是。”

琥珀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放心吧姐姐，我明白的。”

竹鹊刚要松口气，就听琥珀又道：“我会藏的好好的，反正他不知道，也不会知道的。”

“你......”竹鹊心疼，想劝琥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琥珀看了眼手中的食篮，似是在对自己说：“只要让我待在能看到他的地方就好，不会让他为难的。”

五十年来，又是日日夜夜漫长乏味又枯燥的等候。每天看到门开门合，心都会随之颤动，却没有见到相见的人，隐隐的期盼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空。

五十年前，纭凤问他是不是寂寞，他说是，纭凤便带回了他的兄弟们陪他。

明明每日都有兄弟们陪着嘻嘻哈哈，也有每年下界看过桃花树，但心中的寂寞却始终消减不去。

终于，在某个梦里，他见到了纭凤。虽然只是和纭凤并肩坐着，一语不发地感受天地，但那种寂寞的感觉顷刻间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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