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尊重他的选择

“桃灼，是本殿太过纵容你了不是？”天道眯缝着眼，周身威压压得整座天鸣殿都在轰隆作响。

桃灼跪在殿下，垂着头，毫无血色的脸上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逐渐滑下。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即便是自己的手也看不太清，大限即将要到了。

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即将凋零。

“陛下，纭凤已没了过往的所有记忆，也没了七情六欲，他不会和你争这天道之位。”桃灼喘息道，连说话都显得吃力，“你何不放过他呢？”

“本殿绝不容许一点后顾之忧，万一他往后想起了一切，父母之仇，天道之位，通通找本殿来要回，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桃灼费劲抬起头，朝天道的大概位置苦涩一笑：“不会想起的。”

天道瞧着他，不说话。

“他的记忆，七情六欲都在我这里。”桃灼回道，每说一句，心口的疼痛愈加一分，“只有他来世找到了我，才可能拿回。”

桃灼偷偷抚摸了下无名指上的红线：“可我......哪还有来世呢？”

琥璃微微瞪大双眼，不知是桃灼的痛苦传到了自己这里，还是自己见不得这种事情而苦闷，心口也随之一突一突的疼，疼得发麻。

接下来天道所说的话他听不太清了，想必是桃灼已经是强弩之末，不仅是视觉，就连听觉也在逐渐丧失。

待五感全部消失的那一刻，大概就是消亡。

“给你两个选择，你可愿意接受？”

在黑暗和无声中总是不知时间流逝，琥璃茫茫然突然听到这么句话，顿时想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不是天道，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人。

可琥璃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就听那声音继续道：

“一，给你来世遇见他的机会，待你把他的一切偿还后，你将永世不得超生，而他，或许会回到他该回的位置，或许失去挚爱泣血而亡。”

“二，你每一世都能遇见他，但他的记忆和七情六欲将被封在世间各处，若是想寻回，将承受万劫不复。”

那声音继续道：“你会选哪个？”

琥璃等待桃灼的回答，可桃灼没有一点反应。

那声音又问了一遍：“你，会选哪个？”

他在“你”上加重了音调。

琥璃怔了怔，突然想起了寒魄珠守护者所说的话：“待一切走向终结，你会做出何种选择？”

那么，现在就是选择的时候？

琥璃没法将这一切当做一次试炼，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是纭凤和桃灼之间原本就存在的事。

所以......

“我不选。”琥璃朗声回道，没有一丝犹豫。

那声音顿住，琥璃静静等了半晌才听到他问道：“为何？”

“这是他们的事，不是我该插手的。即便我选了，他们的过去也不会因此改变。”琥璃叹了口气，“再者，这些选择里没有一个我看得上的，所以，我不选。”

“那你希望的选择是什么？”那声音接话道。

琥璃想了想，笑了一下：“我希望他们只做平凡人。”

不是上仙，不是妖精，没有一点灵力，只是大千世界中随处可见的凡人。

或许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相视一笑；或许是一起相伴长大的伙伴，情投意合；或许从不会相遇。

但若是相遇了，走在一起了，那十指定会牢牢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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