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兴趣索然地吃着食物，不是说他们的餐厅难吃，翻来覆去地吃同一样菜品，还没什么味儿，可以作来调味的香料也少。

于是在一堆公事对话里，何塞禁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里，水果很难吃到吗？”

“想吃水果了吗？”列阿察问。

何塞严肃地摇摇头。

“在这里想吃水果是比较难的。”列阿察看出他的假装，他露出近期以来第一个笑容：“对我来说，水果是礼物。”

何塞暗暗想到，用到“礼物”这个词汇也太夸张了。

“我十八岁的时候，在一次技艺比赛里获奖，得到了一个奖励，一只红色的苹果。”他说。

之前要是谁告诉何塞，他辛辛苦苦参赛获奖的奖品会是个苹果，他一定把这个苹果狠狠砸向那个开玩笑的人。

现在他能体会了。

仅仅是听到苹果二字，何塞已经从干涩的粗面包里尝出酸甜可口的幻觉了。

“我没舍得吃，摆放在床头上，拿在手里，给苹果擦拭，很精心地保存着。有时候舔一舔苹果的表皮，嗅嗅它的香气。没过多久，那只苹果开始枯萎凹陷，整个儿发黄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吓了一跳。”列阿察停下不说，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然引来何塞的追问：“然后呢？我不信你会丢掉。”

“然后我赶紧吃掉了。”

何塞笑了一声：“都坏了，那很难吃！”

列阿察再一次跟着笑，能逗笑何塞他很开心：“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苹果就是这种糟糕的味道。”

“后来怎么知道不是的？”

“会挣钱了，”列阿察说：“在赌场上赢了一笔，下决心奖励自己。”

“倒是不错。”何塞喝了一口装盛肉汤的碗，然后放在桌上。

看到他碗里的水波摇晃着，列阿察忽然没什么胃口，把面前的餐具推了推说：“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吃到了一只满是甜汁的红苹果，很幸福。”

然后当天晚上，他听到那个纤细的情人上了富商的船。

列阿察失手杀了他，把他推进了水里。

“所以记得很深。”列阿察望着何塞笑着，鸦翅般的黑睫配上一副灰色的脸。

他从此被逐出永乐乡，成了幽灵。

“来年你生日，奖励你一只苹果。”何塞随口安慰他。

有些诺言是不能随便许的。

列阿察认真地点点头：“那我记下来了。”

太阳高升，两人一起站起来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缺了一个重要人物，这个人久等不来。

“怎么回事？”何塞坐下，张望着问：“黑余怎么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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