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47章
马车上关雎同顾梦詹四目相对, 半晌后还是关雎败下阵来。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让自己坐回原来的位置。
又假装不经意间清了清嗓子,“我会努力适应的。”
看关雎如此不适应的状态, 顾梦詹没再说什么。
马车在太子府侧门停下, 顾梦詹跳下马车,“回去好好休息,至于安阳侯那里自然有人前去解释。”
关雎微微探出头, 目送顾梦詹进入府中。
“明日我前去接你。”顾梦詹站定之后,又对着关雎叮嘱了一句。
关雎回府的时辰不算早,不过关青阳今日没有在府中, 没人对着关雎絮絮叨叨。
“小姐您不带着我离开吗?”听到关雎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离开,青禾显得十分不舍。
“奴婢同小姐您相伴多年, 您若是带着奴婢,肯定会轻松许多的。”青禾找了许多借口想要关雎回心转意,但关雎始终不曾松口。
自从第一次碰见青禾, 让青禾回府之后, 关雎对于青禾的安排一直都是蛋糕店的管理人,而不是一直跟在她身旁。
“此番出京事关重大, 即便是父亲母亲那里也尚未说清楚, 若是带上你怕是多有不便。”
“况且我们的蛋糕店如今已经装修过半,连开张的吉日都已经算好, 你便安心留在京都帮我管好这一切。”
“此番前去说不定马上就能回来。”
关雎安慰了青禾几句, 终于将青禾的眼泪止住,安心去收拾衣服。
因为离京的安排慌张, 即便是关雎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前往江南。
心中记挂着事情, 关雎一大早便醒来准备离府。
而关青阳好似已经完全了解关雎的行程, 在关雎出门前, 父女两人见了一面。
“既然是太子殿下钦点你同紫云大师一起诊治,你便安安心心的跟在紫云道长身旁,不能到处东奔西走。”关青阳的语气尽量缓和了一些,努力让自己同关雎心平气和的交流。
“太子殿下关乎我大周根本,若是你能够跟随紫恒道长找到根治太子病情的方法,也是大功一件。”关青阳的声音严肃,仿佛在交代什么国家大事。
“太子年已二十,但太子妃人选尚且未定……”话说道一半,关青阳突然卡壳,觉得自己有些说不下去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并未考虑让女儿嫁给太子一事。
虽然他效忠于太子殿下,但是太子殿下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况且之前关雎身上有婚约,关雅年龄尚小,关青阳也没有想到这些。
最初的关青阳曾经想过,若是关雎依照以往的婚约成婚,小女儿到婚假时可以试一试选秀从而嫁给年少的皇子。
但是关雎如今已经将原有的婚约推脱掉,况且现如今已经奉陛下命令,前去照顾太子殿下。
因此关青阳以往没有的各种小心思瞬间都冒了出来。
不过话说道一半,关青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他毕竟是身为父亲,不应该对女儿说这些,况且直接说出来,倒是将他的小心思展现的淋漓尽致。
“既然陛下看好你,你自己也不能在紫恒和紫云道长身旁拖后腿。”关青阳别扭的换了一句话。
如今的父女两人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因此话题很快止住。
正巧侯府的侧门被人敲响,关青阳便顺势说道:“我送你上马车。”
关雎点头,慢了关青阳半步。
父女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关青阳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自从爵位回到自己身上之后,关青阳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尤其是如今家中他空有爵位,但毫无权力,家中的儿女两人则官职加身,更是刺激到了关青阳。
虽然关叙介和关雎如今不过是微末小官,若是以往关青阳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感受到了自己急躁。
不仅是面对关雎时各种提要求,即便是关叙介和关雅也经常被他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说教一番,同以往的关青阳半点不同。
之前的关青阳虽然身上有文人的清高,但是并不会如今这般急躁,更不会对着儿女絮絮叨叨。
关青阳不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是他有些控制不住。
此时两人之间的沉默,让关青阳更是忍不住叹气。
“父亲。”一直到了马车前,关雎才终于开口,“日后若是为妹妹选夫婿还是仔细一些较好。”
说完,关雎便直接上了马车,没有回头。
因为关雎这句话,关青阳的脸色有些沉重。
虽然他如今有想过通过姻亲关系,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想法,但他到底不是一个狼心狗肺之人,哪里会放任女儿进入虎穴狼窝。
因此关雎方才的话,在关青阳听来便有些扎心。
但是看着远走的马车,关青阳到底是将自己的情绪矫正过来。
关雎自从得了上天的馈赠之后,基本上每一次预言都是正确的,因此对于关雅的夫婿人选自己和赵氏更应该精挑细选。
关青阳叹了口气,自己慢悠悠回到了府中。
对于关青阳的诸多思绪,关雎并不知道,现如今也没有关心的时间。
“我们虽然前往江南,但毕竟是一个车队,因此在不同的地方都会相应地走走停停。”顾梦詹换了一身衣服,显得更为年轻,说起话来,微微带着一些西北口音,没了京都的精致,反而有了几分粗犷的感觉。
“我是从西北来得商人,来京都做生意,对你一见钟情,因此在京都娶了你,并且停留半年,前往南方。”顾梦詹将两人的身份又复数了一遍。
“你本是京都土生土长的女儿,母亲早亡,父亲是一位举人,年少时无忧无虑,被父亲娇宠着长大,直到三年前父亲因故身亡,此后自己便靠刺绣和变卖书画为生,同族中的人关系并不亲密,因此在遇到我之后,甘愿同我一起前往江南。“
顾梦詹说着,关雎便在一旁点头,两人的身份是承恩帝安排的,即便是官府的人也查不出什么纰漏,两人只需要在行事说话的作风上稍微注意一些,一直抵达江南都不会被人察觉。
“此番去江南不仅有我们两人,同行的还有我们整个商队。”
说着顾梦詹掀开马车的帘子,让关雎向一旁看去,“虽然抵达江南时我将是江南官场中人人都知道的贩卖盐铁和马匹之人,但为了掩盖耳目,我此番商队里盐铁的数量并不明显,大都是一些京都特产的瓷器。”
“此番我们出京并不是直接走水路。”顾梦詹将自己的安排说了清楚,“我们将先抵达黄石,黄石是距离京都最近的商人聚集的小镇,我们将会在此停留几日,以做补充。”
“我们两人这一路上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不管抵达哪里都要尽量高调。”
“扮演好一对高调挥金如土又恩爱的夫妻,是我们这一路上最主要的人物,不管是抵达哪里,我们的声势都要能有多大便有多大。”
关雎听着顾梦詹的话,一一点头记下,只不过听到恩爱夫妻两字,关雎还是有些不适应。
好在她已经做了一夜的心理准备,如今不管怎样都能假装自己淡然,
“二皇子已经起身前往江南,我们这一路上要落后他许多,尽可能将进入江南地界的时间同老二彻底分开,让人产生不了任何联想。”
“相公放心,我不会给相公拖后腿的。”关雎为了尽早让自己进入角色之中,虽然刚刚走出城门,但是称呼已经转换了。
相公两个字虽然张口前,关雎觉得有些困难,但说出来之后反而坦然了。
“这一路上我定然好好配合相公。”关雎又说了一句,并且试探地凑近顾梦詹的臂膀。
在心中不断洗脑自己,这一路上的旅程只当做自己谈了一场恋爱。
如今的顾梦詹没有之前苍白的病态,反而斯文俊秀,说话慢条斯理,是关雎最喜欢的类型。
同自己的理想型谈一场恋爱,这对于自己来说一点都不亏。
有了这样的自我洗脑,关雎面对顾梦詹时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对着顾梦詹笑笑,表示自己已经入戏,成功带入了角色。
倒是坐在一旁的顾梦詹,听到关雎的那一声相公,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有些不听使唤。
他看向关雎张张口,没能说出什么,但神色中多了一丝认真。
清清嗓子,就当自己十分淡然地接受相公这个称呼时,感受到了自己臂膀上的温度。
虽然关雎只是轻轻触碰,但顾梦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警戒状态,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臂膀上。
虽然因为同关雎的相处,现在身体并没有问题,但体温还是要比旁人更低一些。
因此关雎一个不经意的触碰,让顾梦詹感受十分明显,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像是年幼时自己第一次意识到母后的微笑,能够缓解自己的痛苦一样,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一种轻飘飘的境界。
“娘子。”顾梦詹最终还是再次说出了这两个字,只不过声音更加低沉。
好在关雎并没有关注到顾梦詹的变化,她试探着触碰顾梦詹,感受到对方稍显僵硬的臂膀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随后意识到,在现如今的大周,即便民间的男女大防没有世家高门之间那么严苛,但是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稍显亲密的动作,即便两人是新婚的夫妻,也不会如此。
因此关雎只需要适应娘子这个称呼,便已经足够了。
“我们海运回来的货船有一部分还在黄石的码头听着,此时的黄石定然十分热闹,倒是让我们赶个正巧。”
关雎为他们两人倒了杯热茶,以茶代酒,算是给自己一个离开京都的小小仪式。
顾梦詹虽然不理解关雎的举动,不过却相当配合。
“现如今有不少商人前往黄石,我们混在其中也算合适。”顾梦詹附和着关雎的话。
“若是不出意外,我们前往江南时不算在某地休息的地点,至少有四个地方,需要长时间停留。”
“一个是黄石,剩余三个则是淮南,荆楚和常德。”顾梦詹将地图拿了出来,在这四个地方分别点了点。
“我们一路停留,且商队人数众多,因此这一路上少说也要走六七个月。”顾梦詹将四个地方一一圈起来。
“我们这些商队是……”关雎方才透过帘子看到了跟在自己马车身后的商队,但尚且不知道具体人数。
“一半一半。”顾梦詹为关雎解答了疑惑。
这些商队中有一半的人手都是承恩帝亲自安排的,是京郊大营中的得力干将。
但是常年混迹在军队之中,同正常的百姓难免有些不同。
因此顾梦詹又真的安排了一些常年跟随商队来来往往的走镖人士以及一些能说会道的管事。
让这支商队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两人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城门,来到了官道上。
商队人多,还有专门的护卫,因此关雎根本无需担心一路上的安全,心情自然也轻松许多。
顾梦詹手中拿了本书打发时间,关雎索性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按照自己以前的猜测来说,自己一旦离开京都,手机上的天气报和地方报便应该有所变动,她需要提前研究一番。
但是在手指碰到手机的时候,关雎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她看了一眼垂眸看书的顾梦詹,斟酌开口。
“相公这些日子可否有再次感受到不舒服的地方?或者以往觉得自己遭受某些剧烈疼痛倒计时,眼前是否有过恍惚的场景?”
顾梦詹翻书的手指一顿,“宁妃娘娘昏睡时间长了,会有些恍惚?”
关雎摇摇头,将宁妃娘娘的症状详细说给顾梦詹听。
哪怕只要两人现在有一丝的相同之处,关雎都敢确定顾梦詹身上的病情定然与那位托托奇相关。
只可惜在关雎的殷切注视下,顾梦詹还是摇头。
他并无看到什么让人心神愉悦的画面,除了剧烈的疼痛,在他面前出现只有黑暗和一些血淋淋的画面。
只不过关雎并没有彻底放弃。
“你觉得你的兄弟姐妹们正常吗?”虽然这句话贸然问起来有些冒犯,但关雎的各种猜测都堆积在自己脑海中需要发泄。
况且现在的她也没有像以前那么相信人物报上的内容了
人物报上虽然可以看到大部分人物的生平经历,但也仅仅是属于冰冷文字的记录,关雎得到的人物形象只是个扁平的,关雎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才会逐渐摆脱人物报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更加相信自己的卜卦能力。
两个月的学习,让关雎真正找到了卜卦的乐趣,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自己的一些直觉猜测好像比以前要准许多,因此现在的关雎也更愿意相信自己。
注视到顾梦詹稍显怔愣,关雎继续解释道:“之前宁妃娘娘昏睡时,我曾在宫中见过三公主。”
那个模样说是对母亲仇视也不太对,仿佛就是一切都漠不关心,甚至不知道宁妃娘娘是自己的母妃。
看顾梦詹没有要打断自己的意思,关雎索性放开了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虽然未曾见过几位皇子公主,但是听闻大皇子性子暴躁易怒,旁人但凡有一句不顺心意,便能让大皇子暴跳如雷,甚至亲自动手抽打身旁伺候之人,不到对方鲜血淋漓绝不放手。”
“二皇子……。”关雎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早前从宁妃娘娘哪里听闻二皇子年幼时身子骨瘦弱,如今看起来也不甚聪明。”
关雎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即便是顾梦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关雎再次停顿,发现顾梦詹脸上的笑意不似作假,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是不打算用这么直接的词语来评价二皇子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想出更合适的词语,索性放纵了一把。
反正如今他们两人已经出京,且从平日的交谈也未看出顾梦詹对他这个二哥有什么感情。
“之前所见的三公主又十分沉默自闭。”关雎继续说道,“其余皇子公主我尚且不知道情况,所以便想着询问一番您的印象。”
其实关雎还是没有把话彻底说明白,她心中自我怀疑大皇子是不是患有什么躁郁症,狂躁症之类的,所以才会极爱动手。
而三公主那个模样,看起来像极了自闭症,对于外界根本没有什么情绪反应。
顾梦詹贵为太子,自小又因为身体的原因,同自己的兄弟姐们接触并不多。
不过这两年他虽然尚且没有出现在朝中,但到底有人手安插在各处,时不时传消息回来。
“老四年幼时曾经口吃,如今虽然这个病症好了大半,但是仍旧不喜开口,整个人都较为沉闷,倒是老五现如今的身子骨听说也时好时坏。”
顾梦詹说完自己又笑了笑,即便是自己这几个兄弟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症,但是没有一个同他这般的。
“胡乱猜测做不得数。”顾梦詹最终还是没有相信关雎的推断。
关雎也也不过是方才想到而已,如今看顾梦詹态度放松,自己自然也不会再次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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