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他来了
“还好吗？”王天翊皱着眉：“这次是我的失误，没有判定好用量。”
太少了，少到还没有能越过手臂，病毒就已经被消灭了，除了检测出抗体最大活性时吞噬病毒的速率，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记录病毒的入侵路径。
“或许，你需要休息几天？”
温可摇头，缓了几分钟，咬着牙吐出一句话：“没事......给我十分钟。”
开玩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碰碰运气，半途而废的话，他自己都不确定下一次还有没有勇气来这里，面对那种叫他胆寒的疼痛！
王天翊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被告知这个祖宗‘怕疼’，‘晕针’，连抽血都得千求万请，而现在——
温可肯再经历几次这样的实验？明明刚刚他的表现非常难受，跟所有接种过毒株的人一样，几乎达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而他因为体内存在抗体，承受的痛苦时长甚至比那些实验体还要长。
这于他而言，按理说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王天翊可不认为温可会突然生出‘为人类做贡献’这样曾被他自己斥责为‘虚伪’的想法。
哪怕要忍受这样的疼痛，以及各种副作用，也要坚持参与实验——
他可以从中获取什么吗？或者说，他期望从这个实验中得到什么？
在他思索的时候，温可已经慢慢缓过来了，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从研究员手上接过消过毒的湿毛巾，简单清理了一下，又躺回了金属床上。
王天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几次落在他脖颈处项圈模样的阻隔器上，半晌开口：“继续？”
温可疲惫的抬眼看他，从他脸上琢磨出了点儿探究的意味。
王天翊发现不对了。
他的行为确实挺异常的，但那又如何？
他们又不知道他在打算什么，除了继续，也没有别的选择。
“毒株针剂的量，”温可慢吞吞开口：“增加到五倍。”
五倍？！
这家伙疯了吗？！
不少研究员看向温可的眼神都变了！一管针剂的量就已经对他造成那样恐怖的影响！五倍——
怕是抗体也没用，直接原地嗝屁了吧？！
王天翊顿了顿：“你确定？”
温可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觉得这么大的剂量很离谱，但这就是上辈子致使他变异出空间异能的量！
然而他就是撑过来了啊！
“我如果想死，”温可似笑非笑：“绝对不可能脑抽到选择这种纯粹折磨自己的法子。”
而且死状还很难看，不可饶恕。
王天翊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从温可脸上看出半分‘寻死’相关的情绪波动，显然温可对他自己的极限有一定的把握。
大概率他重生前，就已经接受过这么大剂量的毒株试剂了。
五倍的毒株剂量，应当是某种临界值——
是什么呢？还得试试才知道。
*
同一时间，N市几个大型基地不约而同的收到了一条紧急消息，来自沿海城区的某个为数不多启用了信息基站的大基地。
消息的内容......非常的离奇，但犹豫信中再三强调了‘并非玩笑’，基地领导人们还是仔细将消息研究了一番。
最后总结出几点：有一个能凌空飞行的异能者（暂定，危险性极高，模样与人类无异，不排除非人类的可能），动用了某种未知的异能（暂定），向他们整个基地施压，找到认识前往N市路线的人，在消息发送半个小时前启程，初步判定会在两天内抵达N市，目的不明。
一个能不借助外力，在半空飞行且速度跟得上直升机，一出手就能同时碾压整个大型基地的......人？
可能吗？
怕不是是基站被入侵了，拿他们开涮呢？！
饶是那边反复强调确有其事，N市的几大基地领导人都对之嗤之以鼻——要编故事多少也靠点儿谱，还又会飞又能一只手镇压整个基地？
这么能耐你怎么不直接说天上的神仙下凡来了？
*
已经是注射毒株的第二天，实验室内充斥着痛苦的呻/吟低喘息，匆忙躁乱的脚步，压低了的交谈声，还有器械运转时的嘈杂声。
包括王天翊在内的研究员已经近两天没有合过眼了！
在五倍剂量的毒株被注射入温可身体内后，只一瞬间，显示屏上整个人体脉络图从平和的幽绿色瞬间被带印记的腥红色病毒爬满！速度比普通人受感染要慢，在机器可以记录的阈值内，但数据拿到了，参与实验的宝贵实验体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惨烈的哀叫！
这下连胸有成竹的王天翊都傻了，看着皮肤外凸着青筋，眼球布满蓝色血丝的温可，当即下令将研发还未成功的抗体疫苗给他注射回去——
不知道是抗体疫苗起了作用，还是温可本身并没有完全被感染，那种大片的红始终只顺着血管脉络的排列流转，并没有像其他实验体一样，直接扩散至全身每一个细胞组织中去。
温可没有丧尸化，体内却仍旧布满活跃的病毒，几乎瞧不见抗体的影子，王天翊没有办法，除了给他注射一些刺激淋巴细胞的药物，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珍贵的实验体在金属台上挣扎，整个人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与极端清醒的神智之间徘徊，身形痉挛扭曲，几乎要将金属制的束缚环挣脱！
僵持了有数个小时，王天翊面色凝重，如果不是这么长的时间里，病毒仍然只能徘徊在血管之中，无法进一步扩散，他几乎都要认为温可的微表情骗过了他，一心寻死去了！
不过几个小时后，虽然温可的状态还是非常可怖，显示屏上却已经开始从胸颈处隐约浮现出一点清浅的幽绿，只有指甲盖大点儿，却在一片猩红的屏幕上分外醒目，宛若大海上闪烁的灯塔 ，渺小，却是象征着希望的存在。
机器链接的计算机上数据在疯狂的跳动变化，王天翊敏锐的捕捉到那属于抗体的数据，在以极其微渺的速度递增，同样的，还有屏幕上似乎并没有增大多少的绿色小点......
还有生机，是冬末春初第一抹绿，在凛冽的寒流中挺立，或许不多时，就会以燎原之势复燃。
温可硬生生在意识极度清醒的情况下挨了一整个晚上并大半个白天，呼出的气都带着血腥味儿，眼珠干涩的转动，在持续不断的疼痛之下仍然轻颤着，眼底却布满了麻木，喉咙也沙哑到几乎出不了声，只有在疼得狠了难受极了的时候会闷哼两声。
不过最终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叫人失望，一天半的时间，抗体的踪迹已经在全身各处露头，虽然整体面积抵不上标记病毒，却在缓慢而稳定的增长，一点点吞噬病毒，壮大己身。
按这个速度，要完全吞噬病毒，可能得再耗上约莫一天。
王天翊将一管营养针给他注射进去，少年浑身肌肉紧绷着，又因为剧痛不断挣扎，险些将针头扭断在肌肉里。
他紧皱着眉，目光在显示屏与少年身上徘徊，莫名觉得心下不安。
既然不会死，温可肯定不会没由来的就同意接受这样的实验，还主动要求将毒株剂量增加到五倍——
他甚至顶着这样连旁观者都不由胆战心惊的痛苦，要从这个实验......或者准确来说，从丧尸病毒的毒株里，获得什么呢？
埋在心底的困惑被重新翻出来，随着显示屏上的绿芒渐盛，王天翊连眨眼的频率都慢了不少，落在温可身上，似乎要将他每一处变化都刻在脑袋里。
*
长阳湖仍旧清澈，倒映着绿意苍茫的的长阳山，囊括蓝天白云，干净的像一面镜子。
温岚站在断桥上，目光沉静的落在远处绵延的高大围墙上。
找到了。
他仍然没有松口气，心却跳得有些快了，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害怕。
“我就来了。”
一声轻叹，桥上的人仿佛水中倒影般扭曲一瞬，散于风中，已然不见了踪影。
*
抗体在缓慢的增长，眼看着整体占据面积快要过半，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一次实验那样，抗体骤然爆发，在短时间内吞噬所有病毒的状况，因此即便已经将近两天没有休息，所有的研究员都极力保持着清醒，不错过一丝一毫的数据变换。
王天翊是最关心实验体状况的一个，同样是两天没阖眼，异能者的体质与脑域进化还能让他保持理智的分析，但长时间专注于此也让他精神分外疲惫。
轰——
突如其来一声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紧接着又是猛然震颤的地，几乎所有人心头都浮现一个猜测‘又地震了——’。
王天翊第一反应是看向金属床上的温可——他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温可的‘次人格’就是因为地震才突然消失，原理不明，但谁知道那个恐怖的家伙会不会因为第二次地震又突然出现！！
除了已经被疼痛折磨到麻木，意识模糊的温可，所有人的心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料那震动只一下，轻飘飘的连摆在桌上的针管都没能震下来，过后便重又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是地震，倒像是什么重物倒在地上的动静。
王天翊看着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温可，缓缓松了口气，吩咐手下：“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
手下刚走不久，实验室的门关了又突然开启，一名女助手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连防菌服都没穿，脸色苍白——
“院，院长！”她喘着气，眼中还带着散不去的惊惶：“快！快走！”
王天翊眉头紧扣，看向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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