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芙靠在床头,拿起白天没做完的那只虎头鞋,慢慢地缝着鞋头上的那只小老虎,忽然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转头,见裴右安回了。
裴右安脱了外衣,去洗了手,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探身去看睡了过去的儿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唇边露出笑意,随即坐到床边,朝嘉芙伸过来手。
嘉芙入了他怀中,低声问他饭吃了没,他说在城中陪唐老大人用过了。
嘉芙看出他似有话要和自己说,便仰面望着他。
裴右安手掌轻轻抚摸着她垂在腰间的一把秀发,“芙儿,白天见了老大人。朝廷准他告老致仕了,不日老大人便要返回关内,解甲归乡。只是……“
“朝廷问于老大人,何人可替,老大人荐我,朝廷准了。今日老大人便带了朝廷旨意而来……“
他顿了一顿。
唐老大人今日向他宣读的那道圣旨,先是列了他的罪行,皇帝斥他胆大妄为,目无纲纪,说原本罪加一等,严惩不贷,但念在当时是万不得已的权宜之举,最后立了大功,过后又立即向陇右节度使府呈情请罪,查明确实是出于公心,所以从轻处置,罚他一年俸禄。又因为得到了唐老大人的大力举荐,老大人还出具担保,所以朝廷决定采纳老大人之荐,任命裴右安接替陇右节度使一职,望他从中牢记教训,忠君体国,再不可辜负朝廷对他的厚望,等等等等。
嘉芙松了口气。
原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离开京城一年多后,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不但没有问半点的罪,反而顺势让他领了节度使一职。
虽然上辈子,裴右安就是卒于这个节度使的官任,这辈子绕了一圈,最后他又回到了这位置之上。但嘉芙却不担心。
她深信,上辈子裴右安在素叶城的去世,一定和萧胤棠脱不了干系,这一点从萧胤棠死前的梦呓就能推断出来。
这一辈子,萧胤棠被废了,囚在了萧家祖地庚州,他想要翻身,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废太子妃章凤桐,据崔银水告诉她说,先前生了个女婴,未及满月便夭折,章凤桐悲恸欲绝,日夜哭泣,对女儿思念成疾,最后竟癫狂成疯,不但失禁,竟还当着宫人的面,将秽物混入食中食用,众人无不骇然,她却嬉笑自若,又和夭折了的女儿隔空对话,解衣哺乳。那时已过半年,按罪,原本当被送去祖地同囚,当时已归乡的章老,上书泣求皇帝法外开恩,皇帝便命太医检视章凤桐,确系失了心疯,遂允章家将废太子妃领了回去。据说自此被章家人幽禁于深院,不见天日。想来这一辈子,也就如此活到头了。
一切都和从前不同了。这辈子,就算兜兜转转,裴右安最后回到了素叶城,乃至又领节度使一职,但嘉芙知道,他和自己一定会携手同行,白头偕老。
“芙儿,节度使一职,我当领不当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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