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地下城的beta就应该认命。垄断一片区域的垃圾回收已经是最高的成就了，所有人都认为弗兰特除了祈祷不要遇到意外和灾难，不该奢求更多。

小便结束了，他开始去分拣昨天收购的垃圾，他需要把它们分门别类，赶在今天其他拾荒者送来垃圾前。

在这件事上，梦境中的弗兰特已然得心应手，金属可以通过敲打发出的声音判断质量和种类，塑料可以通过咀嚼和拉扯检测其弹性和品质，硬的玻璃或者其它则可以掰断它，确认气味，酸臭味就是劣等，类似于花香的就是好东西。

即使弗兰特不愿提起自己的出身，从他离开H星球后，只有谢游之一个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他无法否认，和垃圾共舞的十八年时光赋予了他与众不同的本领。他会是飞船上第一个发现燃油泄漏的警醒者，也会是在微量有毒气体泄露时便察觉的摇铃人。

弗兰特观望着十六岁的自己一言不发地工作，他伛偻着背，仿佛老头子，结块的头发粘在他的头皮上。他花枝招展的哥哥从死海边回来做饭。显然他今天仍是一无所获，有了花重金隆的那对胸，依旧没有人把他当作omega。

要弗兰特说，他不伦不类的，就像是个怪物。

可怪物又能怎么样呢？在地下城，每个人都像怪物一样地生活。

饭菜端上来了，几块饼，一些豆子，和烂泥似的土豆红薯。

他的哥哥坐在他身边，拍拍自己乳白色、宛如大理石的胸， ‘弗兰特，你看我漂不漂亮？’

弗兰特冷漠地吃着饭，把他当作空气。只要不是他的哥哥被别人打，或者病得要死，他一向都这么冷漠。

三十四岁的弗兰特听见十六岁的自己对哥哥说，‘闭嘴，别烦我。’

可惜他的哥哥从来都不懂得适可而止，依旧嘴巴不停歇地乱叫，烦得弗兰特希望他在下一场发烧中病得永远说不出话。

十六岁的弗兰特在想什么？

要如今将近三十四岁的弗兰特来思考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过去的时光已经距离他太过遥远，倘若不是今晚的梦，他或许都要忘记地下城，忘记他奇形怪状的哥哥和奇形怪状的邻居们。

就在梦境即将步入黄昏时，一阵悦耳且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的电影，十六岁的弗兰特举着手，滑稽地停在半空，他正准备把饼往脸上那个洞塞，对面他的哥哥保持着兴高采烈的姿态，说接下来要去隆屁股，他兴奋得喷出的唾液凝在半空。

猛的一下，一道白光照亮弗兰特眼前的世界，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见。

弗兰特睁开眼，他按下终端的闹铃，眼睛往上翻，床头窗亮得发白，今天阳光正好。窗帘的影印在他的脸庞上。

他正睡在庄园的独栋别墅里，这是谢游之给他安排的住宿，宽敞、体面，还有专门为他配备的训练室。和谢游之住的主宅就相隔一个花圃。

检测到用户苏醒，终端开始跳出今日的日程：

[6点 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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