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日快乐”

第一百三十一章“生日快乐”

季青霖三十三岁生日这天，泸城下起了第一场雪。

季青霖站在大厦的露台上抽烟，望着远方逐渐亮起的霓虹，思考今晚吃点什么犒劳自己。

上午他请假去见了监狱里的梁静。

梁静进去后就给季风友写了离婚协议书，季风友思考了将近半年，考虑到亲生女儿和夏梦在学校里的名声，最终还是签了字。

季青霖将季风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拿给梁静的时候，梁静表情很平静，扫了眼薄薄的几张纸，点了下头，说让季青霖收起来吧。

季青霖原本做好了安慰她的准备，看着她平静的脸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近工作忙不忙？”梁静沉默了半晌，淡淡地问了句。

季青霖看着她摇摇头，“在跟的一个专栏快收尾了，不是很忙。”

梁静“嗯”了一声，又说，“照顾好自己。”

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季青霖眼眶却红了起来。

他有很多话想和梁静说，比如找到了一份热爱又不是很忙碌的工作，比如旧房子卖了、换了一套小户型两居室，比如重新认识了一群聊得来的朋友。

因为想说的太多了，反倒不知从何说起。

从小的疏离导致他也不习惯和梁静亲近的说些日常。

总得说点什么，季青霖余光扫到正在检查包裹的狱警，便抽抽鼻子，说：“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还有几本书，冬天的衣服也买了几件，都打包在里面，你换着穿就行。”

梁静抬头，看到季青霖湿漉漉的眼眶，沉沉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什么时候能不哭？嗯？什么时候能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嗯？！”

季青霖动了动喉结，迅速掩去了眼底的震惊，平静的说：“我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成为你想要的‘正常男人’，我早就告诉你我喜欢男人，是你自己不想接受。”

他说出这句话时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很悲哀——他没想到梁静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惦念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但季青霖不会再委曲求全。

“不管你接不接受，这些年来探监的人只有我，这是事实。”季青霖顿了顿，“性取向也不是我想改就能改的。”

梁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很冲：“快走，以后也不用来了听见没？我不用你可怜我！”

她都这么说了，季青霖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便对狱警说可以结束探监了。

狱警走过来让季青霖填写表格，电话挂断的一刻，他听到了轻微的一声“生日快乐”。

季青霖猛地抬头，眼前只有梁静站得笔直的背影。

她被剪得很短的头发已然枯白，身形比原来更瘦了，走起路来背脊有些佝偻，狱警帮她开门她还会道谢——像她这样自尊心好胜心强盛的女人，被关押肯定会心里受不了，前几次来探监的时候，季青霖在她手腕上发现了各种伤痕，现在看来她好像已经开始慢慢接受监狱生活。

季青霖眼眶又开始发烫，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睛，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他从梁静口中听到的第一个“生日快乐”。

白色烟气被空中的飘雪打散，季青霖的思绪也在这里中断。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社长叼着根雪茄走上露台，看到季青霖愣了愣，随后对他笑道，“你也来摸鱼？”

被顶头上司抓包，季青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社长是个有啤酒肚的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工作起来却不近人情，季青霖庆幸现在专栏处于收尾阶段，不然这根烟恐怕都抽不完就要被赶去工作。

“不用担心，我也是来摸鱼的。”社长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表情放松地拍了拍季青霖的后背，“最近感觉怎么样？”

季青霖怔了下，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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