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是寻医还是求药？若是寻医，今日可以直接走，若是求药，今日也可以直接走。”脆生生的一句话，却透着不容置喙，明摆着就是赶人来着。

我只呵呵笑了两声，“我既不寻医也不求药，就是想看看你家白大夫如何救人，行不行？”

如若我没有看错的话，对面小孩的脸上，露出的大概是一抹，讥讽的笑吧！他一个小孩子，竟然还敢嘲笑我？？？

正在我气恼的时候，那小孩子开口了，说出来的话更是气人：

“原来是上门挑衅的！哼，不过我家老爷是个热爱和平的人，不喜欢与人争斗。姑娘若是在医术上面想与我家老爷一争高低，大可不必。毕竟你争不过我家老爷，眼下天色是真的晚了，姑娘快快回家做饭去，切莫耽误自己吃晚饭，也切莫耽误我煎药做晚饭！”

小孩子这一番话说得更是顺溜极了，看来这话也说过很多次了。

可我，还真不想走。可眼下这孩子的脾气这般大，又这般忙，我想了想，想出个好主意。

我从兜里掏出了个袋子，袋子里，是临走试炼制出的散金丹。

“这个，可解百毒，你要是不想费工夫，把这个给他们吃下，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可以走着回家了！”我将袋子在那孩子面前晃了晃，那孩子只在布袋子前闻了一闻，便谢绝了。转身就要回炉火前面继续煎药。

我拉住他，有些恼火，“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孩子，明摆着是在侮辱我的医术，他压根不信我啊这是！

“不是我说，姑娘，你这药里面，我一闻便知其中最重的一味药是雪莲花。雪莲花是可解百毒，可雪莲花性寒，遇上同样性寒的苦吻草，怕是等不及那苦吻草之毒解下，便是要被阴寒之毒攻胃伤肝而死。”

小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里满是严肃，大人一般的模样。

“姑娘想以这药丸子做诱饵，一则展示您的医术，一则施与我医馆恩情。但一箭双雕这事情，若是放在寻常事情上面，小的或许是称赞姑娘一声睿智。但小的所行之事关乎性命，我家老爷说过，生者，命也，大事也。姑娘拿人的性命开玩笑，不该，不该。”

最后那小孩感叹的两声不该，将我彻底地石化在原地。

不知为何，听到那小孩儿的两声不该，我竟心中生出些许愧疚。

为毛啊吼吼，我愧疚个毛线啊！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没用，整了整衣袖，又理了理思绪，开始我的反驳。

刚才被这小孩子一时的正义之词唬住了，我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呢！

“你只闻到雪莲的味道么？难道你，闻不出枯藤草，九幽花的味道么？还有鹿茸，虫草，这些，你也闻不出？既然这些你都闻不出，那么剩下的一味药，你怕是更加闻不出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看着那小孩子的眼睛越瞪越大，忽地觉得没趣了。正打算转身要走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懒洋洋的男声：

“朱砂。”

他，如何会知道，我那最后一味药，是朱砂的？不该呀，怎么都不该会猜到，那最后一味药，是朱砂呀？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声音又来了，只是这次更近了些，我竟不知道，那白衣如鬼一般的男人，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

“除了朱砂，这世上怕是只有太上老君炼丹炉下的炭火，才能均衡你那药丸子的药性。”

这是我第二次见墨霄，一如初见，狂妄的不可一世。尽管他看起来，温良无害，懒洋洋的。

墨霄是个药痴，几乎是夺一般地拿走了我手里的药，然后凑近了拿到鼻尖闻了闻。

我只见面具底下那一双薄唇，唇角微微向上翘起。

“果然，就是朱砂没错儿了。”

我点头，倒是讶异，这人对于药材的剔透之心。

那时候的墨霄，也就是白雨，将那药袋子扔给了那小屁孩，利落干脆地吩咐，“把这些药分了，等人醒了就赶走，免得夜里不清净。”

吩咐完这些，他又转头来看我，上下扫视一圈像是洞察一切一般开口：“你像是个有用的，假若无处可去，就待在我们这儿吧！跟着小二，不愁没有吃穿。”

我刚想点头，可他根本就不管我的看法，说完了背着手漫步着回了房。

病患在喂了药一个半时辰之后，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我呢，就和那个小屁孩，也就是小二，一切收拾了院子，就着煎药的炉子，架起了小锅煮饭炒菜。这么一番捯饬，又是大半个时辰。

等到真能吃上一口热饭热菜，月亮早就挂上了枝头。

我就这么在济世堂，待了下来。从春到夏，夏到秋，秋日的黄叶枯萎了，最后一片黄叶落下的那一日是立冬。

白雨与我说：“想不想眼界，更开阔一些？”

我那时候与他算是半熟不生了，他知道我不知道的，我所知道的药材，他也有那么些不清楚的。平日喜欢斗一斗，闲下来的时候喜欢聊一聊，可不知道怎么的，这话题就聊到了搬家上面。

“如何开阔？”我顺这话问下去，其实并不如何感兴趣。毕竟这一趟下山之行，只是单纯地游历山水，陶冶情操罢了。

“墨族，带你去墨族，开阔眼界，如何？”

面具的主人，话里透着温存笑意。

墨族不分敌人朋友，只要凭本事，谁都可以进来。这是条件之一，却也不是硬性条件。

毕竟，墨族族长看得顺眼的人，无论有没有本事，都是可以进的来的。

一路上，白雨与我讲着墨族如何如何神秘，如何如何强大，我却不如何想听。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白雨就是墨霄，只心心念念着一件事情。

“白雨，你说那墨霄是个看脸的人，那你说，他长得如何？俊俏，风流，还是凶神恶煞如夜叉？”我啧啧了两声，“我长得不如何差劲，这样看来那人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不如何仇视，想来他长得大概也不丑了。”

我这样分析着，没注意到那一头喝茶的白雨被呛了个正着，一时咳嗽不停，涨的脸都通红了。

我赶紧回神给他拍背，“我天，白大夫你没事吧!”

那时候墨霄没有理我，一直到三日后出发时候，才说了一句：“顺眼顺眼，与长得好看并无半点关系。”

我喔了一声，没在意，掀开车帘子看外面，下雪了。

雪下了十日，十日后雪停下的时候，我们到了一处大山脚下。雪是在这一处停下的，抬头细看，这一处无风无雪，眼前大山郁郁葱葱，这般光景倒像是春日一般。

那里，是墨族人居住的地方，月亮河。

我问墨霄，为何是月亮河？难道山上还有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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