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姚征兰出门时李逾的卫队已在府门前候着,这倒省了青岩送她。
对于李逾的感情,她其实有些糊涂。她曾经也对表哥很好, 凡是给哥哥做什么, 总有他一份。偶尔大家一起出远门,买菜做饭的时候她也总会考虑他的口味。她原以为这就是喜欢了。
可是回家之后, 她发现自己大部分痛苦都来源于强行脱离了那个自己从小就习惯并喜欢的生活环境, 而不是对他的不舍和思念。
这就让她很困惑,她对表哥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吗?可是画本子里不是说, 相爱的两人若是见不了面,会很想念对方, 有的甚至还会相思成疾吗?到底是话本子里太过夸张, 还是……她对表哥的感情, 根本就不是她自以为的男女之情呢?
推己及人,李逾现在对她这么好, 真的是男女之情吗?会否是他把对她假扮的哥哥的朋友之情,误会成了男女之情?只因为知道她是女子?
感情之事太复杂了,坐在马上的姚征兰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想案情好了。
到了大理寺阅卷房,惊见顾璟已经在那儿,姚征兰喜道:“顾大人,你没事了。”
顾璟点点头, 抬起玉白的脸看着她温声道:“这还要多谢你, 若不是你让萧旷去找我娘提供线索, 我还没这么快出来。”
姚征兰赧然道:“只是在查柳洪的案子时意外得到的线索。那个,郡王呢?”
“他的案子比较复杂一些, 他确实在众目睽睽下打了那人,要出来,恐怕还要费上一些气力。”顾璟道。
“哦。”姚征兰有些不安,李逾昨天之所以会打人,也是为了帮她出气。他昨天当众打了人,今天那人死了,除非找到真正打死那人的凶手,否则他要如何脱罪?
“别担心,我母亲已派人携重金去死者家住的那一片寻找线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顾璟见她担忧,宽慰她道。
姚征兰脸微红,转移话题道:“既然顾大人回来了,是不是可以继续审理舒荣被杀案?”
顾璟摇头:“刘大人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出来,已经将案子移交给辛泰辛大人了。”
姚征兰呆住。
“我虽然不能再介入此案,但你还是可以在辛大人手下继续参与此案的审理的。”顾璟道。
“哦。”姚征兰决定待会儿去见一见这位大理少卿辛大人,无论如何,要让他相信秦珏不是真凶。
“对了,你知不知道秦珏已经被闵恩侯逐出宗祠?”顾璟忽然道。
“什么?”姚征兰惊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秦家就在京兆府门口的公告栏贴了相关的告示,我也是听府中下人说起才知道。”
“这秦家怎么如此行事?秦珏还未被定罪呢,便这般绝情!”姚征兰忿忿不平道。
“闵恩侯在本朝一直不受陛下待见,家族境遇每况愈下,不愿受庶子牵连,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此做法,确实容易招人诟病。”顾璟叹气道。
姚征兰看看天色尚早,道:“我去狱中看一看秦珏。”
顾璟点头。
姚征兰来到狱中,狱卒为她打开牢房门。
她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秦珏趴在墙角的稻草上不动。
“秦公子,秦公子。”姚征兰唤了他两声,他没动静。
是时天光未明,牢房里也没点灯,只有外头走廊里的灯光透进来一些。
姚征兰走近他一看,却见他昨天还整洁的囚衣上此刻已是血迹斑驳,不免吃了一惊,蹲下身轻推他道:“秦公子,秦公子,你醒醒。”
秦珏微微动了一下,嘴里不知道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到底是醒不过来。
姚征兰看他情况不对,忙叫来狱卒让他帮忙去找个大夫过来。
“姚评事,小人知道您心善,可是您心善也得用对地方不是?这秦公子的家人都怕被连累不管他了,又有哪个大夫肯来给他看伤?上官给他用刑是为了让他痛苦,让他说实话,你找个大夫来给他治好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狱卒道。
“可若不看,他死了怎么办?只要还没定罪,他便是无辜的!”
狱卒苦着脸道:“姚评事,小的只是个小小狱卒,谁也不敢得罪,这些事您跟我说不着啊。”
姚征兰闻言,道:“那你先给他喂些水总成吧?他毕竟是个侯府公子,身娇肉贵,这一顿大刑挨下来,万一熬不过死在了狱中,你多少还是要担责的吧。”
狱卒一听,忙道:“那是,那是。”
姚征兰离了大牢来到阅卷房,急急地问顾璟道:“顾大人,上次您给我用的伤药,还有吗?”
“怎么?受伤了?”顾璟眼神暗藏紧张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不是我,是秦珏,他昨晚受刑了。”姚征兰道。
顾璟站起身来,“严重吗?”
“有点严重,他人昏着,叫都叫不醒。”
“若是这种情况,只怕光敷外伤药也没什么用。”
“狱卒怕担干系,不肯去外头叫大夫来为他治伤。”姚征兰想说她可以出去叫个大夫过来,可现在毕竟是当班时间,如此公办私事,她有点开不了口。
顾璟招来小吏,命他去最近的药铺开一副治外伤的药,熬好了带回来。
“谢谢顾大人。”她觉得棘手的事情,他很容易就解决了。
“举手之劳而已。”顾璟说着,去了屏风后面。
姚征兰以为他是去拿伤药,没想到他出来时居然换下了官袍,穿了一身常服。
“你在此呆着,我去给他处理伤口。”他手里拿着药瓶和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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