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征兰闻言, 出门来到灶间,放眼望去,确实一切如常, 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在地上仔细观察一番, 也不曾发现什么血迹抑或血迹被擦拭的痕迹。
“奇怪,卢十六到底是怎么杀死卢涛的?”她一边思索一边打开灶间角落里那个小小的竹制碗橱的门, 发现碗橱上面两层都放着粗瓷碗碟, 而最下面一层,却放着一套白净光亮的细瓷碗碟,杯盘碗筷俱全, 那筷子还是银制的,只是, 本该是一双的银筷子, 如今却只剩下一只。
姚征兰拿起那只筷子, 沉思一霎,脑子里一阵电光火石, 她放下筷子转身就到灶下用火叉在灶膛里扒拉起来,直扒得尘烟四起。
李逾来到灶间时,便见姚征兰捏着一根黑乎乎的东西灰头土脸地向他走来。
“我知道卢十六是如何杀死卢涛的了。”她一脸轻松地举起那根被烧黑了的银筷子道。
“瞧你的样子。”李逾又好气又好笑地抬起袖子来擦她被草木灰弄脏的脸。
姚征兰误以为他要摸她的脸,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随即看到他手指捏着自己的袖子,忙自己抬起袖子将脸颊胡乱擦了擦,道:“我自己来便好。”
李逾收回手, 瞄了眼她手中之物, 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方才说知道卢十六是用什么方法杀死卢涛的了?”
姚征兰点头, 看着手中的银筷子道:“如我所料不错,他便是将这根银筷子用火烧烫, 然后用铁锤,从鼻孔将这根银筷子钉入卢涛脑中,再将筷子拔出丢掉,如此,从外表便很难看出卢涛究竟因何而死。因为仵作检验尸体,除了检查体表外,对眼睛,口,齿,舌,鼻及肛/门和私/处的检验,主要是验看是否有致死之物嵌在里头。鼻腔幽深,等闲看不到尽头,却又能直通颅脑,将烧烫的银筷子钉入,血肉瞬间被烫熟,不会有鲜血流出,再将银筷拔出,便能不留痕迹。即便在鼻腔处留下了细微烫伤,耿七自陈打过卢涛的鼻子,想必他鼻子上本就有欧伤痕迹,些微烫伤混在其中,仵作若不往这方面想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
李逾眉头深深皱起,一脸惊悚地看着姚征兰道:“这般变态至极的杀人方法,仵作都想不到,你为何会想得到?”
姚征兰被他过于生动的表情逗得一笑,道:“我舅舅著的书中曾提到一妇人伙同奸夫谋害亲夫,便是用长铁钉从鼻腔钉入脑中,然后对外宣称其夫乃暴病而亡。若非我舅舅询问四邻,得知其夫身体一向康健,而这妇人却似与人有染,是故再三仔细地检验尸体,最终在鼻腔里发现了这枚铁钉,险些就被他们给骗过了。”
李逾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两人回到房里,李逾对那妇人道:“而今事实已然清楚了,你若不想被连累,便不能对办案官员似今日一般如实讲述,如若不然,知道丈夫杀死了主人却瞒而不报,最轻也得判你个包庇罪。”
妇人看了眼床上的孩童,面色凄苦,颤颤问道:“那我应当如何?”
“到卢涛摔孩子为止,你都如实陈述无妨。但从你抱起孩子来哄,卢涛抓住你头发开始,你便说,卢涛抓着你头发将你连同孩子都甩在床上。你放下孩子,爬下床来求饶,他却掐着你的脖子将你的头往床柱上撞,你昏了过去。待到醒来时,天已大亮,孩子在一旁哭闹,卢涛和卢十六都已不见。对于你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你一概不知。”李逾教她,“要保命,你必须记牢我这番话,一字不能落,一字不能错。”
妇人懵然地点了点头。
“为了这番话的真实性,现在你得受些苦楚。”李逾说着,朝一旁三槐使个眼色。
三槐眼神幽怨:要我动手打女人,我不干。
李逾瞪眼:你不干难不成让我干?还不快滚过去,想死不成?
三槐认怂地扁了扁嘴,屈服在自家郡王的淫威之下,走到妇人身前道:“得罪了。”
“注意力道,别真把人掐死了,但也不要太轻,必须要留下掐痕和磕伤痕迹。”李逾叮嘱。
三槐腹诽:要求那么多,干脆你自己来好了。
他伸手掐住妇人细细的脖颈,妇人眼珠鼓出,下意识地开始挣扎。
他掐着她将她的头往床柱上一撞,妇人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三槐吓了一跳,忙放手探了探妇人的颈脉,见还有搏动,这才放下心来擦了擦额上的汗,对李逾道:“郡王,她真晕了,怎么办?”
李逾赞道:“做得不错。你就在这里等她醒来,保证她记牢我教她的那番说辞。”
三槐瞠目:“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逾语重心长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可是在造十四级浮屠,这么一想,时间就不算长了吧?姚兄,我们先回大理寺。”
两人在三槐哀怨的目光中出了门,李逾甚至还体贴地帮他把院门给阖上了。
姚征兰看着这对活宝主仆,忍住不笑,问李逾:“郡王,你说能让卢十六不受凌迟之刑?”
李逾翻身上马,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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