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与鬼舞辻无惨的初遇, 三日月记得那是比收到鬼血更早的时候。
那时本体重铸才刚刚开始,“三日月宗近”需要一振作为承载体的刀,审神者就将他直接放入了这个位面的一个年轻武士的佩刀中休眠。
从那以后, 他便暂且作为那振佩刀存在于世。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振日轮刀,刀主名为继国缘一。
三日月依稀记得当时清醒的时间很少,但偶尔几次也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譬如亲眼目睹鬼舞辻无惨从人形裂成一千八百片四散而逃, 又差点因他外溢的神力死于刀下。
待鬼舞辻无惨侥幸逃脱后, 年轻的刀主拿着刀端详了好一阵,往日没多少表情的脸上透露出明显的疑惑。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 继国缘一便发现了日轮刀的变化。
只可惜他与继国缘一只有几面之缘,几次苏醒,对方从俊秀的年轻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最后一次见面……是真正的相见。
经过长久的重铸, 他终于有了人的形态,只是神魂时不能被常人所见,但继国缘一看到了他。
男人只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便投入到属于他的最后一场对战中。
对手,似乎就是现在的上弦壹。
三日月审视着面前的六眼上弦, 想到这里他就有印象了, 这孩子年轻时明明和继国缘一是一个队伍的, 怎么到头来反而成了敌人?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会收到换位血战的请求, 于是笑了笑,“我没什么意见,就看……”
被三日月那双刻着银色文字的眼睛看着,无惨脸色一僵。
“黑死牟。”他沉声唤道。
然而没有卵用。
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和尊严,黑死牟已然下定决心, 直接跳到三日月所站的木台上。
“无惨大人……您不用阻止……”
黑色高马尾的男人语气缓和而坚决,“我自己会担负所有后果……”
这不是后不后果的问题!
鬼舞辻无惨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这最得力的大将说了——上弦零本就不属于上弦,就算你打得过他,排位还是不会变的。
何况……对方是那个男人的刀啊。
无惨的眼瞳随着三日月拔刀的动作收缩,那振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刀仿佛正在逐渐变红,炽热得灼烧灵魂。
那个男人的样貌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连带着过去那些屈辱不堪的记忆……
无惨想说的所有话都停滞在口中,理智告诉他要阻止,但情感又让他怀有一丝期望——如果黑死牟能趁这次机会将三日月除掉呢?
这样一来,他一直担心的问题就可以全部解决了。
“在开始之前,我要确认一个问题。”三日月道。
在场众鬼警惕地聆听。
“什么?”黑死牟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日轮刀会对鬼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这个,你不用担心……”黑死牟握紧刀鞘,“因为……我不会伤到你。”
三日月一怔,随即失笑。
“开始吧……”
说罢,黑死牟抽出太刀,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向三日月冲去。
众鬼直勾勾地看着他们,鬼天生不用眨眼的本事让他们在围观上十分占优势。
无数金色的月刃与耀眼的金色月形刀光纠缠在一起,顿时笼罩了其中的两人,一时间,他们竟分不清那一道光属于二人中的哪一个。
但就在一瞬之后,黑死牟与三日月再次分开。
“我……输了……”黑死牟静立,将刀收入鞘中。
这就完了!?众鬼呆滞。
他们看向平台,两名上弦面对面站着,身上完好无损,就连持刀的动作也十分相似。
完全和开始之前没区别啊?到底是怎么决定出胜负的?
“咳咳……”
下一秒,黑死牟捂住嘴,鲜血从他口内涌出,瞬间溢出指缝滴落在地板上。
硬撑着维持的平静终于破碎了。
无限城内一片死寂。
众鬼对三日月的实力有了清楚的认知,除却几个唯唯诺诺和不爱说话的外,只有童磨笑着祝贺:“三日月阁下,您之前对我那么照顾真是太感谢了~还有玉壶阁下,他能活到现在,我也替他谢谢你啦!”全然不顾玉壶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呿。”鬼舞辻无惨皱眉,就连黑死牟也敌不过吗……真是没用。
此时此刻,只有黑死牟自己知道刚才的战斗让他多么震惊。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
但作为武士,他又深切地明白刚才三日月放了多少水。那股莫名强悍又让人心悸的力量……如果认真起来,他根本敌不过三招。
就连这一点也像那个人一样……向自己施舍!
黑死牟握紧拳头,“你……不该留手。”
“是吗?”三日月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只是担心,如果将你打败,你弟弟大概会生气吧。”
日之呼吸与神明之力叠加,是任何鬼都难以抵抗的力量,所以,他没有使用鬼畏惧的那部分。
弟弟?
众上弦齐齐看向黑死牟,惊讶不已。
虽说上弦之间没什么情谊,不如说,鬼之间没什么情谊。但他们偶尔也会在无惨残留的记忆中找到一些属于其他上弦的人生记忆。
他们知道上弦壹有个弟弟,但是……最让他们惊讶的应该是上弦零认识上弦壹的弟弟,那他们两个是故交吗?
却没想到,黑死牟对此反应极大,“你怎么知道他!?”
三日月没有言语,只是将手中的刀变换了颜色。
在那耀眼的光芒中,生铁颜色的刀刃逐渐化作岩浆般的深红,靠近刀侟处,骤然浮现出来一个“灭”字。
这一刻,黑死牟六只眼睛都映着这把刀的影子。
刚才的战斗中,三日月没有使用呼吸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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