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栗在占星台待了好几天没出来,宋天一每天胆战心惊,就怕她把自己叫进去掐断星线。
程敬白等冰漠地鬼和北斗部分弟子先一步去往北境鬼原探路。
冬日渐渐过去,天气依旧阴沉,白天夜晚总是雾蒙蒙,却不再落雪。
不知从哪天开始,冬雪就已经结束了。
青樱刚进庭院,就看见相安歌捏的替身灵在院子里端着各种器具跑来跑去,小小的枯枝手脚跑起来看着十分脆弱,她每次都怕替身灵们会摔倒。
可替身灵比她想象的要灵活许多。
相安歌手持锋利小刀,正在面对自己坐姿端正的东野昀脸上比划,随着他的刀刃轻轻落在东野昀的脸上,在相安歌的眼中,不见血花,却已经切开了皮肤下的血肉露出骨骼。
只有相安歌能看见,只有东野昀能感受到,冰冷的刀刃正贴着他的骨骼游走。
相安歌手上的动作很快,更换的用具也多,替身灵们排着队训练有素地递给他需要的东西。
青樱站在庭院中安静看着,能感觉到有星之力波动散开,也能瞧见相安歌手上时隐时现的绿色光芒,那是他的阴阳双脉治愈术在起作用。
东野昀闭着眼,在治愈术中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无法感知四周。
青樱在边上安安静静,目光跟随替身灵们移动,忽然听相安歌懒声问:“什么事。”
“师姐让你去一趟占星台。”青樱小声说,怕打扰他。
相安歌说知道了。
青樱便要走,却被相安歌叫住:“我有没有说过你还不能过度使用星之力。”
转过身去的青樱心道糟糕,像是被猫踩着尾巴的老鼠,无可奈何,乖乖回头:“说过。”
相安歌专注手上的动作,没有看青樱,话也说得漫不经心:“那你每天使用星之力过耗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是什么意思?”
青樱的目光从相安歌转移到东野昀,眸光略显黯淡,耷拉着脑袋说:“我想变得更强,能保护身边的人,能多帮师姐师兄,不想再次成为师姐他们的累赘。”
所以每天都在高强度的练习灵技,耗尽了所有星之力,战斗到精疲力尽,为了能掌握更高阶的灵技,为此拼命努力。
青樱说:“我不会盲目追求力量,会确保自己不会因此碎掉的。”
相安歌说:“没有人逼你必须这么做。”
“没有人逼我必须这么做,所以我之前才什么也没做到。”青樱吸了吸鼻子,垂眸轻声说,“我没有在天坑救到师兄,没有在北境鬼原与摇光院的同门们抵御外敌,没有在北斗被南雀袭击时回来,也没有来得及再看师尊一眼。”
被当做傀儡的那五年,青樱的时间过得很慢。
神庭脉的强势让她没能彻底死去,逐渐恢复的意识却清楚记得她遭遇了什么。
青樱每日坐在窗前看天明天暗,日夜轮转数千次,她听着南雀的静神钟声,看着朱雀州夜里灯火通明。
那些年南雀风光无限,四方会试她听见南雀的人们高声欢呼胜利;听见崔瑶岑与崔元西争吵;听见江盈与崔元西柔情蜜语;听见北斗据点被全数驱逐南边。
她听见崔瑶岑与崔元西的争吵中提到玉衡院长是如何死在鱼眉的神莹幻术中,因为不忍伤害被鱼眉操控的弟子而被弟子们齐力杀死。
她听见天权院长是如何死在南雀轸宿院长的神迹异能中,天权院长一人力战数名七脉满境后再对上轸宿院长,肉身被彻底击碎前,不曾让袭击者踏进过天权院半步。
她听见自己从小敬仰崇拜的师姐死在遥远的北境鬼原,听见从天坑出来的地鬼替代师兄在北斗卧底,让师兄在天坑无人问津。
她听见南雀的弟子们鄙夷嘲笑如今落魄的北斗,在南边遇见历练入世的北斗弟子会戏弄压迫。
就算所有人都能原谅南雀,与南雀和解,青樱却做不到,恨意深入骨髓,那瞬间强烈的情感,哪怕千千万万世,也绝无可能原谅。
青樱从最开始顽强寻找生的出路逐渐变得绝望,甚至感应到周子息的影子时,卑微祈求对方了结自己。
她好不容易又找回生的希望,可感到快乐的时光仍旧屈指可数。
更多的是对世界的陌生和时间流逝的遗憾。
这些话青樱连明栗和陈昼都不敢说,却因为相安歌是陪伴和引领她恢复自我的人,于是能够坦白地说出心中所想。
青樱把自己说得双眼酸涩,鼻腔一股难受的力道逼着她眼中闪烁着泪花,她刚要抬手擦眼泪,却听相安歌说:“拿着。”
朝青樱飞来的是相安歌手中的小刀。
青樱不明所以地伸手接住,相安歌站起身道:“器术灵盘正在跟他进行融合,接下来需要将他的神庭脉与灵盘重叠,得运行大量星之力沿着灵盘刻画,每一笔都不能出错,循环重复三百六十遍,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等等等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给我?!”青樱被相安歌惊得浑身汗毛竖立,急忙以星之力握刀沿着灵盘虚线在东野昀脸上刻画。
相安歌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你不是想做点什么?”
青樱急得满头是汗:“对不起刚才是我矫情了!你快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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