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追杀（二）
他是一个疯子，疯得彻底。
他是一只野兽，只是在受伤的时候本能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却不知疼痛。
不懂得温情是什么样的滋味，他也不愿去懂。
那是人的感情，而不是魔。
脆弱的感情只会让他褪去尖牙和利爪，让他变得懦弱。
在看到他的时候，陆离本能的感到危险，立在那里不动。
“怎么，就这么害怕本尊？”顾忘川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
这个人跟他朝夕相处的师兄有一样的脸，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在空桑山的时候，陆离就领教过他的性格，是个喜怒无常，冷血又无心的魔族，可见到他醒来，陆离却想到了他的师兄，会不会还好好的。
他们本就是一体的，只不过没有融合。
陆离曾经告诉过自己，不管他是正是邪，是善是恶，他都不会离开。
不管他如何冷血，他都是顾忘川。
“你……饿了吗？”陆离问道。
他知道自己问这句话很可笑，也瞧着对方觉得他可笑，可是……
这就是顾忘川啊！他的脑袋和身上还被穿了好几个洞，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肯定很疼。
陆离冷静下来了些，轻声道：“有没有感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顾忘川凝视着他，眼神变得危险：“本尊是不死之身。”
不伤不死不灭，他是魔域至尊，可号令万千妖兽，他血洗三域，伏尸千里，只要他想，动动手指头便可以踏平人域。
白墨生战败后，昆吾山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到处都是用火烧焦的痕迹，天玄宗所有人修士皆战死，无一幸存。
陆离对他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他总不能可笑的劝顾忘川收手，对于现在的顾忘川来说，他只不过是个卑贱如草芥般的存在，他又有什么资格让这个人起码正眼看待自己。
他现在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就像一只迷途中的羔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顾忘川离他好远好远，远到拼尽力量的伸手去够也够不着，就像眼前是一团朦胧的雾，风一吹就散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与此同时，还伴着一道稚嫩的声音。
“大哥哥，爷爷让我来给你送吃的，爷爷说不吃东西可不行。”
陆离瞬间脸色大变，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团煞气就涌向门外将门撞开，小女孩还愣愣的站着，那团煞气就缠上了她的脖子。
“大哥哥？”那小女孩看着陆离，手上端着一个碗一个盘子，碗里装着稀粥，盘子里是热乎的葱油饼，在小女孩的脖子被箍住的瞬间，那两样东西掉落在了地上，瓷碗碎了一地，里面盛着的米粥也洒了个尽。
小女孩什么也不懂，因为她的脖颈上没有痛觉，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箍着很难受，陆离蹲下来，施法却怎么也散不开那团煞气，他转过头一副气势汹汹。
“顾忘川，你松开她！”
顾忘川没有松手，反而抬起了手朝向小女孩，随着他收手，那团煞气也微微收紧。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呜呜咽咽的挣扎着，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
陆离如今的灵力还未恢复，就跟一个空荡荡的瓶子一般，自然是拿现在的顾忘川没有办法，见到现在这副场景，他抓住了顾忘川正在施法的手臂。
“顾忘川，她是无辜的，别伤害她，别伤害她！”
对方纹丝不动，越发收紧了手看向陆离：“想让本尊放手？好啊，你跪下来求我。”
陆离没有丝毫犹豫，跪了下来，膝盖搁在了冷硬的地上，他抓住了顾忘川的衣摆，垂下了就算遭到任何困境都不会底下的头。
“我求你，求你放过她。”
顾忘川垂着冰冷的眸子看向陆离，他不为所动，冷笑了两声。
“竟然为了一介凡人屈膝，你也跟她一样卑贱。”
说着，他一挥手，那女孩被他扔到了地上，女孩本来就是于魔族而言脆弱的凡人，更何况他只是个孩子，这么一使力，女孩哪会招架得住，她在地上滚了两圈，额头撞在了一旁的凳子腿上。
她撞晕过去，等陆离爬起来将她翻了个身抱住她的时候，那女孩的额头都被磕破了，因为刚才挣扎得厉害，短暂失去了呼吸，她的脸上憋得通红。
顾忘川一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丝毫感情的望着她。
别说连个小女孩都不放过，只要是敢挑衅他，威胁他，阻拦他路的人，他无一不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杀掉，一个凡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像一只蚂蚁一样，自然不会心生出什么怜悯。
陆离喂了她最后剩下的一枚仙药，仙药对凡人而言是灵丹妙药，很快，小女孩额头上的伤势就恢复了。
“青芽，听得到我说话吗？”他急切的唤道。
小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陆离：“大哥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想起刚才看到面前的男子黑气缠身，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她，她的脖子被黑气箍住，无法呼吸。
她的脸上便慢慢露出了恐惧，然后哭出了声，挣扎着要站起来。
陆离将她扶起来，她就哭着喊着跑向门外了。
小女孩走了，陆离深吸了一口气，从法阵中召出了长曦剑，然后指向顾忘川。
顾忘川知道面前这个人对自己的另一面情深义重，没想到他会拿剑指着自己，就为了区区一个凡人。
顾忘川凝视着他，有些好笑道：“你这是想要杀了本尊吗？”
上一次被这个人一掌打通了被封住的经脉，从而真气压制住了煞气，将他强行送回去了，那是因为他大意了，这一次他不会再大意，不会在给这个人出手的机会。
陆离收回所有的心绪，声调沉稳道：“蓬莱仙岛的修真者就追在身后，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要是被他们查探到了煞气，他们会循着味来，到时候，你还是得回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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