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公开发布会期间, 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就是那曾经让所有人守口如瓶的德蒙特家族公女,海洛茵·德蒙特回来了。不仅如此, 德蒙特少公爵甚至在全国范围内征集药剂师, 为公女医治失明的双目。
说这是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也不为过。
尤其是完全经历过那场闹剧一般的升学宴的人, 他们看着公女的眼神, 都同情又怜悯。
第二件事, 并没有发生在亚特帝国,却让整个大陆都轰动了——
精灵王族的女王逝世,长达十三日的王族暴|动之后, 新的精灵王清洗了所有的敌对分子和旧的望族,强势登上了王位。
新王和亚特帝国的外交和会将在下个月月初进行。
阮笙在人群中听到这个消息, 一边喝酒一边默默地想,大概率是赫尔曼登基了。但是她没想到比原来的进度快了那么多,剧情中至少比现在还要晚三个月才对。
她还要喝第二杯酒的时候,一只手取走了她的酒杯。
她看不到那个人,但是她猜也不会有别人。
“未成年不可以再喝更多了。”
“帝国法规上可没有规定未成年人连果酒都只能喝一杯。”
“帝国没有规定,这是我规定的。”德莱特说, “升学宴上你就是喝太多了, 才会做出那种过激的举动,酿成那样的后果。”
“什么样的举动?什么样的后果?我不懂,不如你给我说说,是因为我喝多了,你才会让瓦丽塔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破坏我一生唯一一次的升学宴会?是因为我喝多了,你才待在原地什么也做不出来,任由我被骑士军追赶进入死胡同?是因为我喝多了, 你才要把我嫁给你的副官,才任由别人羞辱我、挑衅我?”
“——你喝多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她什么也看不到,知道感觉到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指,抹在她的眼睑上。
“因为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你居然就临阵逃脱,被药剂协会的人钻了空子,吃尽了苦头。你应该什么也不做,待在原地,相信我能够为你处理好这些事情。”
“……”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海洛茵,人要向前看,你的学籍我仍旧帮你保留着,下个星期就回去上课吧。”
“……”
“海洛茵。”
“……干什么?”
“兄长跟你说话,你要回答。”
“……”
“回答呢?”
那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脸,他按开她的下唇,冷酷地、一字一顿地:
“说、话。”
她的双唇哆嗦着,脸颊通红,上下牙齿轻轻碰了碰,好像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愤恨地:
“是,哥哥。”
*
来公爵府递交拜帖的人踏破了门槛,不管是为了看一看回归的公女还是为了讨好新兴崛起势力的少公爵,阮笙都是他们的目标对象。所有人都知道少公爵疼极了他的亲妹妹,假如能求娶得她的话,哪怕是入赘,以后的路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少公爵雷厉风行的手段,毫不留情的冷硬心肠,连自己的父亲也可以揭发,并且用如此短的时间就牢牢坐稳了德蒙特家族的位置,连皇宫后宫里一时间都谈论起了这个年轻人的事情,纷纷说如今后生可畏。
——“畏惧”的“畏”。
少公爵拒绝了一切求娶妹妹的帖子,他把自己的妹妹牢牢实实地藏在公爵府,除了那次的宴会之后,竟然再没有一个异性能够见到她。
唯二见过她的人之一,现在正坐在藤椅上吃着她的果干。
“海洛茵,当初我居然还真的以为你死了呢。”奥琳娜翻着她的文书,“真是让人震惊——你该不会以为,我还敢帮你做这些事情吧?”
“不可以吗?”
“你哥哥是允许我进来,那是在他以为我们俩关系纯洁的基础上。他现在对公爵府进出的人员排查极为严格,我可不敢再帮你捎带药材了——而且你也不缺钱吧?”
“不是用来做卖钱的药剂的,我另有他用。”
“什么他用?总该不会是毒死德莱特吧?”
“……”
“……喂喂,不会真叫我给猜中了吧!?”奥琳娜震惊得果干也不嚼了,“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我的意思是,你想找死可千万别拖累我!我还不想死呢,我叔父的药材产业最近蒸蒸日上,他还给我留了两家药材铺子……”
“你为什么会那么猜测?”阮笙问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奥琳娜顿了顿,“你和你哥哥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很微妙的变化。”
她眨了眨右眼,“去年的升学宴我没拿到请柬,是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导致了你们发生这种变化吗?”
“……”
阮笙垂眸,叹息,“居然这么明显吗?你都能看的出来……他却还在自欺欺人。”
“谁?德莱特?”
“……真希望你能够笨一点。”
“噢,海洛茵,我就当是你对我的夸奖了。不过要是我笨了,那该怎么帮你偷偷运药材呢?你该对我感恩戴德才是。”
“呃,你……”
“我思来想去,还是同意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好了。毕竟我现在改变了志向,与其嫁给名门望族,当一个上流社会的贵妇人,我还不如继承我叔父的产业。他没有子嗣,还告诉我,只要我愿意,他就会手把手地教我做生意,还会为我挑选一支商队——那么,我就当你是我开始练手的第一位贵客了。”
少女捞了一把果干,扔进嘴里,说道,“毕竟,你从前也一直光顾我的生意,我可不能流失我最大的一位客户啊!”
阮笙:“……”
她想说些什么,也似乎有很多想说,可是最后开口,依旧只有那三个字,
“谢谢你。”
“不用谢,”奥琳娜挤眉弄眼,“不变着法子问我要折扣我就谢天谢地了。海洛茵,就算是为了我,你可也要兜住——假如事情败露,可别供出我;假如事情成功……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等你成了爵位的继承人,德蒙特的公爵,可千万别忘记照顾我的生意噢!”
“……”
她嗓子痒痒的、涩涩的,说话的声音也沙沙的,“好。一定不会忘记照顾你生意的。”
奥琳娜走后几天,阮笙就迎来了这几天她唯二能够见到的人之二。
她午睡还没彻底醒过来,躺在床上发懵。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熟悉的天花板上,晃动拖曳出一片片光亮和星星一般的绚丽。
她开口,在熟悉的环境里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哈蒙”。
没有人应答。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到了浴室里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她又开口喊了一声“克莱因”。
照旧无人回应。
她直愣愣地躺在床铺上,就这样躺了很久,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三月了。
是三月了,不是八月了。
自己买的房子没法去住,和卡兰约定好的有时间一起去远足也没法赴约。
……还有罗兰。
算算时间,再过不了几天他就要回来了,那个时候,估计又会被闹得天翻地覆吧。赫尔曼也会从精灵之森不远万里来到亚特帝国参加外交和会,若是他得知自己没死,那时又该怎么办呢?还有……帕斯塔莱,假如他真的在魔王的王座和她之间选择了后者,要不了多久,他也会寻过来。
……真是让人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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